谢乘云还没有过如此温情的经历,若是换做谢流霜,她一定让他头悬梁锥刺股,自己写完,写不完就等着挨揍。
和江木泠的姐姐相比,谢流霜未免太过冷酷。
“她没骂你?”
“没有。”江木泠乐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她怕我把她和裴小郎见面的事告诉我爹。”
“你父母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
江木泠点点头,随即又说:“其实只有我爹不同意,因为我娘和裴叔叔少年时曾经谈婚论嫁,我爹插在中间,硬生生地把他们的婚事搅和黄,他是怎么也不愿意阿姐嫁到自己以前的情敌家做儿媳妇的。”
“我娘却觉得裴叔叔为人正派,家风清明,裴小郎也随了裴叔叔,年纪轻轻就投身军营,整个人像一柄雪亮的长枪,英气勃勃,和我阿姐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那后来呢?”
“后来我爹拗不过我娘和阿姐,还是同意了,答应等裴小郎从长平关回来,他们二人就完婚。”
说到此处,她长叹一声,“但是阿姐还是没能等到他回来。”
有时她也在夜里设想,如果阿姐和裴小郎早点完婚,她嫁去了裴家,应该就能躲过那一劫,而她在世上应该还能剩下一个亲人,即便几百年过去,阿姐的后人也会在人间遥遥地陪伴着她。
“你比我幸运,还有位姐姐。”她道。
听她似乎是被勾出了一腔哀思,谢乘云胸中对谢流霜的埋怨之意也无法表露。
江木泠说的倒没错,无论谢流霜和他怎样吵,知道自己受了欺负,虽然骂他不争气,还是会替他出头。
但他此时说些谢流霜的好话,岂不是又让江木泠更加地思念自己的姐姐。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谢乘云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脸前,问:“你这左一句右一句的,难道还想让我做你的姐姐?”
“嗯?”江木泠的注意力骤然被他吸引,直直地盯着他玉管似的鼻梁,听他似乎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那古怪的药我可没拿,等下次我回趟却月楼,再让你过瘾。”
“你是说你之前替你姐姐试的药?”
“不然还有什么?”谢乘云道:“谢流霜后来又做过改良,也不知道如今吃下去是什么反应。”
“其实。。。。。。”江木泠心想,其实她只是单纯地因为谢流霜想到了阿姐而已,并没有想让他当姐姐的意思,但他既然如此主动,倒让她期待起来。
烛火将他的面容、他的身形照得纤毫毕现,江木泠从他一头青丝、长长的睫毛看到弟子服下藏着的两条腿去,他像是一具被精雕细琢过的塑像,无论做男还是做女,那成套的骨头都能拼出一位风流佳人来。
他当姐姐也不是不行。
江木泠想,甚至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