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云涯?”
两人同时出声,震惊地看着门外的易涟清。
陆端心乱如麻,不知道她若是当真听到他的那些话,心里会作何感想。钟玉瑶也颇为紧张,原本掩饰似的倒了杯茶,不料却失手摔了杯子,瓷片碎了一地,叮当地响。
“小心些,”易涟清说,“当心手划破。”
陆渡死死盯着她:“你听到了多少?”
“差不多全部吧,”易涟清语气中还有一丝轻快,“从你劝玉瑶带我离开开始。”
“那你现在怎样想?”陆端步步紧逼。
易涟清叹了口气,几乎破釜沉舟一般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我很感激你愿意保护我,也并不是不相信你留在京城会查明真相。可是此事与平城公主关系不浅,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要有心,还是一样躲不过去。”
“你无缘无故去查平城公主的事情,难免打草惊蛇,躲在暗处的人知道了,又会拿我们来威胁你,反而不如京城更安全,至少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公然杀了你我。”
“更何况……我也不忍留你一个人在京城中。”
她句句恳切,钟玉瑶听了也连连点头,陆端思索片刻,虽然仍觉得将他送走更安全,却不得不承认易涟清说的有道理。
易涟清用女儿的身份去追查平城公主更合情合理,平城公主在世时对下人不错,金银赏赐从不吝啬,虽然脾气骄纵了些,怒气上头斥骂几句,转眼就忘了。
因此许多嬷嬷侍女都是把她当个没长大的孩子看待,念着她的好处。旧人们追寻起来颇费功夫,易涟清总算想起当年无意中帮了一把的那个戏子,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转眼快十年时间,名震一时的当红花旦变成普通农夫,在南海之滨娶妻生子,垂钓捕鱼。
他不愿入京相见,托使者将过去他父亲留下的一些旧物送了回来。
他信中说,这些旧物中应该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当年平城公主死后不久,他父亲原先就是个品阶不高的小太医,被流放外地,几乎和死人无异,牵扯不到什么人或者事。
可是就在刚出京畿不久的一个夜里,一群杀手前来围追堵截,他父亲将他推倒在一处草丛中,自己则被那群杀手斩首而死。
他躲在草丛中不敢哭出声,生怕那群杀手发现自己。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亲眼看见一个杀手从他父亲的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随手扔进火堆里烧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一模一样的布包,他们有两个,早在刚出京城的时候,他父亲就将两个布包调换,藏在身上被烧毁的那个里面,只有几本医书。
杀手们似乎自视甚高,认为一个小小太医根本跑不掉,傲慢到连打开包裹看一眼确认一下都懒得做,看见尸体被焚烧,便离开了。
他在那个草丛中一直躲到天亮,来不及哭,带着父亲的一片遗骸匆匆逃走。
直到今日易涟清派人来找他,他才取出。
青花纹的底布,在集市上随便就能买到,看不出里面会包裹着一个怎么样的秘密,究竟不值一文还是惊心动魄。
他在信中丝毫没有提及,或许是怕路上横生变故落在别人手上,许多事都说得含糊不清,似乎是相信时隔多年,曾经的杀手依然奉命保守着这个秘密。
易涟清沉了沉气,解开了包裹。里面是一些脉案和记录,易涟清随手翻了翻,交给陆端。
“这是……平城公主的脉案?”陆端接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时间地点,平城公主和太医的名字俱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他继续向后翻,这一本脉案几乎都是如此,举起来对光看看,没见到什么用特殊墨水写上去的字。
“不成,”他说,“或许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兆王府请的大夫虽然不是太医,但总是和皇家沾亲带故,若是叫他们来看,一旦看出什么端倪,恐怕宫中人知道得比他还早。
钟玉瑶从树影里走进书房,摘下帷帽放在一边:“我倒是有几个身世清白的大夫相熟。”
易涟清想了想,隐去名字和其他信息,只留下脉案具体的记录,誊抄几份,交给钟玉瑶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