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扶额轻叹,“其实当初老国公还在的时候,就已经将这笔银子给存了下来。”
贾赦、贾政和贾琏对视一眼,脸上刚扬起笑容就听贾母继续道:“只是老国公去了这么多年,咱们府上便也逐渐走了下坡路,这你们也知道。”
贾琏三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很快他们的预感成真,只听贾母叹道:“府上本就因为老国公存下那笔银子而有些捉襟见肘,又要养活这一大家子,维持着国公府的体面和勋贵间的尊严,自然是不够的。因而我只能动用了那笔银子。”
说到这儿,贾母抬起头看向贾赦和贾政,眼神很是锐利:“更何况当初那件事也花出去不少。”
贾赦和贾政闻言心里就是一凛,不由低下了头,“母亲。”
贾琏不明所以地看着贾赦和贾政,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了?还有老太太说得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如今府里满打满算也不过只剩下二十万两,就这已经是我们府上全部的存银。”贾母的声音低了下来,充满了疲惫,“若是全都拿出去还了账,只怕满府的人就要跟着喝西北风了。”
贾琏虽然已经猜到府里开始走上下坡路,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府里已经只剩下这么些银子。
二十万两,听起来不少,可这是满府最后的倚仗。人情往来、送礼回礼等等事宜,哪一样不得大把大把的撒出去?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够花用几次?
“二十万两,和八十万两,相差一半还多。”贾赦也叹了一声,“若是卖些······”
“不可!”贾政急忙阻拦,“若是被人知晓,我荣国府要靠典卖东西过活,还有何颜面在勋贵老亲面前立足?”
“都这个时候了,面子能当饭吃,还是能买你的命?”贾赦立马就炸毛了,眼中满是怒火地瞪着贾政。
贾母听着他们争吵,皱眉紧皱,“便是典卖,一时也凑不了手。府上那些珍贵之物,大都是御赐之物,如何典卖?”
贾琏思索道:“若不然就先还些?先表明咱们荣国府的立场,咱们是忠于皇上的,也好让皇上心里有个底。至于剩下的,倒也好开口让皇上先宽限几日。老太太,您瞧着呢?”
贾母沉沉叹了一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将该典的典了,都凑一凑,不拘多少,总得让皇上瞧见咱们确实用了心去筹集欠银。到时琏儿已经遵从了上意出了这个头,给了皇上一个梯子就好。”
贾赦和贾政也同意贾母的话,“让老太太忧心了。”
贾母摆手让他们去准备,留下了贾琏。
“老太太,是孙儿不孝,劳您这个年岁还为孙儿忧心。”贾琏深深弯腰揖了一礼。
贾母抬手将他招至身边,拉着他仔细打量着,见他如今眼角眉梢散去了轻浮,就连眼神都清明了,不由欣慰地笑了。
她拍着贾琏的手背慈声道:“琏儿,你长大了。以前我还以为你要上进只是说说,不曾想你一步一步走到如今。虽说这其中有圣上手笔所在,但只要你抓住这个机会,便可保荣国府下一代无虞。”
“祖母老了,你父亲又是这个样子。你二叔也只是个会读书的,学不来官场逢迎那一套。二十年了,还是一个主事,到如今也就差不多如此了。”贾母语重心长地说着,“可你还年轻,如今得了机会该走就走。我们这一大家子里,就你最是出息,我定然会帮你。”
贾琏一撩衣摆就在贾母跟前跪下,“老太太,孙儿惭愧。”
贾母扶着他的胳膊让他起身,“快起来,这个时候想必你媳妇还在等你回去,快回去吧。”
“老太太,您保重,千万莫要多想。万事还有孙儿呢。”贾琏起身向贾母告辞。
贾母点头,“祖母知道,回吧。”
贾琏心事重重离开荣国府回了伯府。
叶向晚对他这么晚回来也没有说什么,还以为户部下值就是这么晚。只是他见贾琏脸色不好,便好奇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脸拉这么老长。”
“没什么。”贾琏不愿意让叶向晚知道这些事,他本来就在叶向晚心里没有什么好印象,若是他再知道荣国府这一摊子事,只怕又要旧事重提和自己和离。
见他不说,叶向晚也懒得问。
两人用过晚膳,叶向晚刚要回房,昭儿就带着账册求见。
“伯爷,二爷。”昭儿将手里的账簿送到叶向晚的手边,道:“这两个月的收益都在这里了,请伯爷过目。”
叶向晚随手拿了上面一本账簿翻看着,“不错,收益都很稳定,你做得很好。”
昭儿道:“伯爷,之前小的曾和您说过一次,外地的客商带了些店里的东西回原地售卖。这次他们又来了,想要订购多些,不知伯爷意下如何?”
叶向晚将手里的账簿放下,“这个自然可以,如今你是合欢斋的掌柜,如何定价由你来定,不要让我失望。若是做得好,年底奖金翻倍。”
“是!”昭儿顿时就被打了鸡血,脸上的笑容灿烂,“那小的回去就拟定契约,回头再拿来给伯爷过目。”
昭儿兴冲冲走后,贾琏叹道:“见他这个样子,可见他在你手底下赚了不少,怪不得兴儿也想在你手底下做个掌柜的。”
“兴儿?”叶向晚讶异地看着贾琏,“他想要做掌柜?”
“是啊。”贾琏叹息着摇头,“谁让跟着我这个穷主子一天混不上一百钱,可不瞅着如今的昭儿眼红了。”
“说到这个······”叶向晚眼睛就是一亮,“我还真有想法。”
贾琏本就是想起答应兴儿的事而随口一说,哪里想到他还真的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