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研一皱起眉,立刻想把人掀下来。
在那之前,玛蒂诺却轻轻环住了象山的肩膀。
“我理解的。”
他的红发还是湿的,在地上一缕一缕,漂亮得像是海妖。
神话故事中,海妖的话总是带着某种力量,正如此刻的玛蒂诺,他一遍一遍重复着。
“我理解的,象山先生您愿意相信我吗?我理解的。”
“我理解的,所以你可以讲给我听,我希望你能讲给我听。”
和平和话语一起传递给在场每个人的,是比窗外阳光还要温暖的心情。
濒临崩溃的灵魂像被谁的温柔双手小心翼翼捧着,轻缓抚平伤口的举措轻的像一阵风。
原本还会对「松本清张为什么要找来玛蒂诺」抱有疑惑的人,现在也完全明白了那位小说家的意图。
这简直是奇迹,哪怕是情绪正激动,完全展露自己偏激一面,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的「疯子」,也会随着他的举动而归于宁静。
他的身边只有奢侈的宁静。
象山被扶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他不知道要怎么讲,因为他压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生活沦为地狱,寻求不到任何帮助,局面变得极端,他自己也随着极端。
因为松本清张的小说,他相信这一切会有转机。一直不都是这样吗?只要有诸如松本清张的人还在发表文字,只要他们的事情无法被彻底掩埋,那么至少这些灾难不会真正缄默。
可松本清张也失踪了,他不再发表什么,再有话题度的争论在网络也最多只有一周新鲜度。
很快,人们只谈论无聊又琐碎的话题,即使视线再度放在他们身上,也只剩下与政府高度同调的标签:「精神出现问题后变得危险的激进分子」。
不是那样的。
不是那样的。
“我们大多数……不是那样的。”
“你们大多数?”玛蒂诺问,“你还认识很多深陷同样处境的人吗?”
象山颤抖着点头:“大家都是在网上求助认识的,一些人最后主动找上了警察,然后再也没了消息……大家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我们的讨论组里出现了个叫「老鼠」的人,他想让大家团结起来,把被关着的同伴救出来……但我想找到松本老师……我……”
“老鼠什么时候行动?”禅院研一立刻追问。
象山浑身一抖,咬着牙前行忍住内心丛生的怒火,玛蒂诺及时拍着他的肩:“太阳出来了。”
象山一怔,下意识看向窗外。
原先被云层挡住的红日高悬于天空。
与月亮不同,月亮足够明亮,但不刺目,所以会露出丑陋狰狞的模样。可太阳足够璀璨,它的光与热甚至会颠覆失常的认知,人眼看不清它的模样,只能单纯注视着它的炽热。
“原来它……就在云层的背后啊……”象山呢喃着。
“是哦。”玛蒂诺依旧笑眯眯的。
许久后,象山才再度轻轻开口:“今天下午六点半……”
此时,墙上的时钟指向18:00整。
“老鼠也会去吧,我猜的。如果老鼠不去,大家都不会记得自己要去救人……他们的狂热很不正常,我……我很害怕……”
安抚好象山,禅院研一终于对玛蒂诺说了他所掌握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