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强光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清晰闻到空气中的汽油混杂皮革的味道,双眼可视的能力被剥夺,所有的情绪都紧绷到极致。
程舒逸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跑得这样快。
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和力量,高跟鞋声撞击在柏油路面上,每一阵沉闷响声都是在与死神宣战。
短短二分之一马路在此刻却如万水千山的遥。
当探出去的手臂在触及到司听白衣料的瞬间,程舒逸用尽全身力气将人推开,双腿像是灌了铅,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在将人推开上。
强烈刺眼的白光一晃而过,被顶到了油门极致的发动机都在振鸣,擦肩而过的瞬间程舒逸甚至能清晰听见车身震出来的声响。
开车的人目标明确,且不留余地。
大脑在那瞬间是空白的。
连最基本求生的惧意也消散,程舒逸有且仅有的想法就是推开司听白。
被巨大的力撞开推远。
从震惊中回过神的司听白下意识抬手拽着程舒逸。
在那辆车即将擦碰到程舒逸的瞬间,司听白果断地伸出手环住怀中人的腰,顺势倒了下去。
双双摔倒下去的两个人跟那辆失控危险的SUV擦肩而过,程舒逸感受到自己的背脊似乎被什麽东西撞了一下,瞬间,痛感蔓延向四肢百骸。
身体落在身体上,远去的车辆残留下滚滚浊烟。
那车开得极快,等司听白再次抬起头望过去时,只能看见远去的车尾。
没有挂牌,车后玻璃做了遮挡,司听白默默记下车型。
如此强的反侦察能力,看样子这并不是一场意外。
手背上尖锐的刺痛让理智回笼,反应过来的程舒逸立马低头查看被压在身下人的状态。
这一跌,程舒逸完整地落在司听白的怀抱中。
感受到天旋地转时,程舒逸的手牢牢托住司听白的后脑勺。
她们之间的形体和身高差在此刻成了司听白托住程舒逸的底气和安全感。
“念念!”程舒逸的手此刻还托着司听白的后脑勺,手背重重砸在地上,碎石磨破肌肤,殷红鲜血溢出来,她却浑然不觉痛:“你怎麽样?有没有被碰到!”
收回视线的司听白转过脸,轻摇了摇头,强撑起一丝笑意:“我没事我没事的,姐姐别怕。”
刚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辆车上,以至于司听白都忽略了程舒逸的情绪。
此刻压在身上的程舒逸已经不能用狼狈来形容了。
那双漂亮眼眸浸满泪意,眼球布满血丝,眼尾红成一片,程舒逸的胆怯和恐惧一览无余。
素来强势高傲的上位者在此刻被击碎,流露出莫大的悲伤与劫后余生的慌。
这是司听白第一次见程舒逸失态成这个样子。
身体上的痛此刻都被心脏的痛感取缔,司听白抬起手轻轻擦拭去程舒逸眼角的泪,柔声道:“对不起,姐姐别哭。”
她有些自责,竟然因为这种事情惹程舒逸掉眼泪。
又有些气恼,哪里冒出来的脏东西,竟然敢惹程舒逸掉眼泪。
几腔情绪辗转,司听白小心地擦拭着程舒逸的泪。
“那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仍沉浸在恐惧中的程舒逸连忙撑起身来,慌张地检查着司听白的身体:“痛不痛?”
司听白尝试着站起来,她抬手慢慢圈住程舒逸的腰:“没有没有,我很好姐姐,你把我保护的很好。”
安慰声并没有打消程舒逸此刻的担心。
她看着自己身下的人面白如纸,那用来避风的毯子起不到半点作用,单薄舞台服的裙摆被风卷得猎猎作响。
舞台上的璀璨星星被压在柏油路上,滚了满身尘灰。
程舒逸心疼又自责。
她懊悔为什麽刚刚主动过马路的人不是自己,懊悔为什麽要让司听白经受这场惊吓。
被吓失禁的泪腺怎麽也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