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流放千里,若无人照看,八十杖下来焉有命在?
他们不敢指认关鹏,一咬牙,干脆将始作俑者供了出去。
一环套一环,没完没了!
方知县有意杀鸡儆猴,吴状师浑不在意那二人死活,等着外头噼里啪啦响起行刑声,吴状师才指着明月和七娘问:“大人,此二人清白可证了吧?”
方知县不搭理他,只看着堂下的明月和七娘道:“经本官查证,你二人无罪,可以走了。”
至于扣押的牲口和其他随身物品,稍后自有状师与衙役过档交割。
明月和七娘对视一眼,郑重谢恩。
“大人,”明月又道,“民女有些财物被牢头拿走保管,可否允许民女回去取来?”
她说得颇客气,以“保管”代替“劫掠”,也算变相替方知县打圆场了。毕竟手下衙役闹出索贿丑闻,委实不雅。
方知县不在意这些细节,见她识趣,摆摆手叫她自便。
“谢大人。”明月行了一礼,起身向吴状师点头示意,与七娘原路返回。
走出去一段,就听后面方知县慢慢叫停,命人重新将那两个被打得哭爹喊娘的泼皮提进去,“你二人说是胡家指使,哪个胡家?可有证据……”
七娘频频回头,遗憾道:“可惜不能亲眼看到胡家伏法。”
“看不到的。”明月摇头。
七娘诧异道:“为何,那二人不是当堂指认了么?”
今天是个大晴天,数日不见阳光,明月有意走得很慢,舒展四肢肆意接受沐浴,“你方才也听见了,办案要人证物证俱全。他二人身处其中,所言本不可信,胡记的人不会认的。至于那刑房典吏,如此肆无忌惮,想必是做惯了的,必然不会留下把柄……”
吴状师之所以不继续反告,也是因“诬者反坐”一条:他们并没有胡记和刑房勾结的切实证据,若对方拒不承认,明月和七娘也有可能受到牵连。
眼下最要紧的,以及吴状师的首要任务就是以最快速度将她们捞出来,而非贪心不足节外生枝。
至于其他,都可以从长计议。
“便宜他们了!”七娘恨恨道。
“便宜?”明月冷笑,“事情不会就此打住的。”
她冷眼瞧着,方知县和那位刑房典吏间似有龃龉,如今又审,未必没有借机敲打、修理之意。
那关鹏虽是地头蛇,可常言道,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他还不是官,若方知县当真有意整治,关鹏不死也得脱层皮。
至于胡记,哼哼……
眼见明月和七娘去而复返,那牢头就以为这两人彻底栽了,才要奚落,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向外探头一看,却见原本负责押送的人竟远远站在门外,并不过来,心中顿生不祥之感。
“贱……啊!”t
那牢头嘴巴刚动,明月便狠狠一个头锤砸过去,伴着“咔嚓”的鼻梁断裂声,两管鼻血喷涌而出,登时在她面上开起染料铺子。
牢头活像被铁锤狠狠抡了一记,头颅钝痛、眼前发黑,闷哼一声向后踉跄倒去。
为防犯人逃跑,牢房整体呈菜刀形,刀把出入口十分狭窄,“连接处”还堵着一张桌子,供平时狱卒们歇息。
那牢头后退几步便撞上桌子,去势顿缓。
伴着令人牙碜的拖拉声,桌子被狠狠向后推出去数尺,边缘的几只茶杯接连滚落在地,跌得粉碎。
明月饿了数日,后面虽有春枝送来的食物,终究有些亏损,且这牢头膘肥体壮,正面对抗是不成的。
她正思索对策,见此情形,眼前一亮,立刻飞步跟上,抓起茶壶往墙上狠命一磕破,掌中马上多了一块尖锐的瓷茬。
趁牢头尚未完全站稳,明月冲上去又补了一记头槌,自己也跟着眼前发黑。
接连遭受重击的牢头一声不吭后仰,连带桌子一并摔了个人仰马翻。
明月冲上去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狠狠打了几拳,一手抓着她的衣领,一手将碎瓷片抵在她脖子上,恶狠狠问道:“银子,我的银子呢?!”
动静不小,但大牢内常有狱卒以暴力管教“不听话”的犯人,众人皆对各色惨叫、响动习以为常,故而陪同明月回来的衙役压根儿没多想,仍背着手慢慢在外溜达。
啧啧,女牢这边也不好管呐!
明月动手没有任何前兆,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直到牢头狠狠挨了几拳,内部几个狱卒才反应过来,迅速拎着棍棒上前。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