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衔青侧过身子仰视着安鹤的眼睛:“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你的生长过程,和其她舱茧完全不一样。五年前我闯入第一要塞,又花了很长时间,才在三年前定位到你的梦。”
骨衔青肩膀颤了颤,安鹤听到她闷咳两声,思及骨衔青的伤势安鹤心口有些发慌,但始终没有说些什么,只等着骨衔青继续说下去。
“知道那三年你的梦境为何都是昏暗的吗?”
安鹤摇了摇头。
“因为我模拟不出你所在的环境。我察觉到了你的存在,但是,并不能和你像现在这样交谈。你没有清醒,并且意识被人为屏蔽,像虚拟化了一样,换句话说,你的意识不在这个世界。”
骨衔青抬起手,阳光穿过她的指缝:“所以,我只能冲破屏蔽传达一点点信息,让你记住我,来找我,谁知一等就是三年。”
安鹤神情恍惚,难怪她总是做同一个梦,梦中的骨衔青公式化地呼唤她,恐吓她,像个女鬼。
直到安鹤醒过来踏上这片土地,梦境才开始恢复正常。
如果是这样,她就像生活在虚拟空间,直到不久前,才重新和现实世界产生了联系。
“你是想说,这一切是安宁做的吗?”安鹤听到自己的呼吸在发颤,这些事闻野忘和圣君肯定不知情。
那么,是安宁瞒着闻野忘,把她藏起来,并为她编织了一个虚拟人生吗?
匪夷所思。
“或许吧。”骨衔青轻轻感慨:“总之,你很特殊。”
安鹤总觉得有些不对:“你不是说,安宁已经死了吗?她死了有多久?”
“算起来,恰好二十年。”
“如果按正常人类来算,那时我才三岁吧?”安鹤不可置信地笑起来,“你是想说,一个死人,藏了我二十年?”
“这我不清楚。我查不了死人的梦,不知道她做了什么瞒天过海的事。”骨衔青侧过身,单手撑起头,“趁闻野忘重伤,要不,你去查查看?”
查,当然要查。
强烈的求知欲望让安鹤的眼神活泛过来,逐渐恢复往常的生命力。
骨衔青抿唇一笑,心口的隐痛消散,转而戏谑地瞧着对方。
安鹤瞥见骨衔青眯起的眼角,和散落在床上柔顺的发尾,开始警觉:“你这副样子,像是在利用我为你办事。骨衔青,你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些?你从没和我谈过这些事。”
“你就当是我利用你吧。”骨衔青不在意地笑。她当然不会直言,自己原本并不打算和安鹤谈这些,这只是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
安宁的往事骨衔青确实不清楚,这个已经逝去的人虽说是一切的起因,带着所有的秘密归于黄沙。
但往事不重要,强者从不执着于往事,骨衔青这种人只会往前看,摘取安宁带来的硕果,为自己所用。
只是,这些往事,好像对安鹤很重要。
也罢,就当,为安鹤修补一下心理创伤,她的小羊羔可不能因为后悔而折损了自己的锋利。
“我就知道。”安鹤的语气变了,消沉从她眼中退却,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恼怒,“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安鹤上臂肌肉一动,撑起身体——骨衔青在沙发上时她还够不着,但现在,骨衔青就在她几厘米的地方。
眨眼间,安鹤如猫弓起身子扑向骨衔青,压住对方的同时揪着身下之人的领子:“支使我可以,那你总要干点实事吧?”
骨衔青任她压着,盈盈一笑:“你想让我干点什么?”
“去查神明为何放过闻野忘,阻止闻野忘把我们联手的事说出去。”
骨衔青按上安鹤的手背,用力扯开。
“放心吧,我会查,这关乎我自己的安全。”
……
安鹤睁开眼时,窗外的光恰好照在她的眼皮上。冰冷,昏暗,伊薇恩城的阳光永远都隔着一层化不开的雾。
风间朝雾竟然还在,十分尽职尽责地守了一整夜,见安鹤醒了,风间朝雾担忧地凑过来:“你做噩梦了吗?”
安鹤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我听见你在说梦话。”
“是吗?”安鹤警觉地绷紧了肌肉,“我说什么了?”
她应该从不说梦话才是,身处险境,万一泄露了什么秘密可是大麻烦。安鹤紧张地盯着风间朝雾,对方的神情竟然柔和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