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明媚,一双清亮的眸子独独倒映她面容。
卿如意扯起嘴角,勉力挤出一个如常的笑,背后却不觉生出一层冷汗:“辞缘。”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她不知是否应该感到庆幸,他没走,依言候于厅堂。
但这并不能说明,她出去这段时间,他有未阳奉阴违,更不能敲定纵火,同他没有半点关系。
“师傅,花月阁的事儿如何了?”他笑盈盈踏着步子,靠近少女,好似对这一切都无所知。
卿如意抿了抿唇,压住纷乱思绪,杵在原地不动:“花月阁自有阿爹坐阵,不用担心。”
模棱两可的答案。
辞缘眸光微动,嘴角笑容压了压,怎么出去一趟,她整个人都变了般?
卿如意避开视线,对着仍于座上的致远欠身:“叔父,已是深夜,不若由我安排客房,拖到现在是卿府招待不周,还望叔父见谅。”
男人僵硬着喉咙,点头哑声道了句好。
辞缘凝住笑意,眸色逐渐幽深,她在躲他?
她为什么要躲?她怎么可能逃得掉?
察觉到身侧沉重视线,卿如意扭头看向他,眼前人失落地撇下嘴:“师傅,那我呢?我怎么办?”
“听话,在厅堂等我。”她犹豫几息,有意无意道,“府内死了个下人,不知是哪来的歹人,你待在厅堂最为安全。”
辞缘眼角晕开淡淡的红,这才低低应声,却是依在格扇门边,一双眼堪堪黏在她身上,目送她离开。
致远哆嗦着离座,同少年擦肩而过,辞缘这才收回视线,冷冷看向男人,漆黑的眸子有如深渊,直叫人头皮发凉。
“做好你该做的事,收下你那些不堪入目的丑恶心思。”
他薄唇启合,丢下一句轻飘飘的话,散入门外夜色一同将致远淹没,男人步伐颤抖,逃也似的离开了厅堂。
辞缘关上格扇门,手指死死掐住门框,指关节发白。
无妨,来日方长,总能将她永远留下。
卿如意一路上浑浑噩噩,步伐却是飞快的。
她将致远引到目的地,匆匆客套了几句,便屏息凝神地打道回府。
如果辞缘真的同歹人有所牵连,那这龚三的死,也定然会引起他的注意。
她泄露了消息,辞缘如若真有同伙,此刻便是对接的最佳时机。
春寒料峭,夜晚的湿气让她打了个寒噤,背后的薄汗都将衣物黏在了身上,越接近厅堂,心底那股冷意越甚。
惨白月光打照于格扇门上,门,紧闭。
卿如意放缓了呼吸,在门前定了定神,四下里张望,她可得留意清楚了,万一同伙尚在观望或者刚走没多远,她可就功亏一篑了。
就在她确认无误扭头准备开门之际,格扇门吱呀一声打开,闪烁着泪光的凤眸赫然闯入视线。
“师傅!”
卿如意尚未反应过来,腰上猛然一紧,她狠狠撞上少年胸膛,鼻间传来淡淡痛意。
好闻的玉兰香扑了她满面,他含着哭腔的声音响在头顶:“师傅,你去了好久,我还以为是那贼子来了。”
“你,你撒手。”卿如脸意颊通红,仰着头将下巴靠在他宽阔肩胛上,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滚烫的温度透过他的心跳,蔓延她全身,她用力推搡,却如何也挣扎不出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