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就是秦月。”
她放下茶盏,反问道:“而你们,也不是真正的夫妻吧?”
慕凝没有想到接生婆竟会承认的如此干脆,也没有想到她会戳破自己和玄冥的关系,便问道:“婆婆是从时候发现的?”
“昨日的求子仪式上。”接生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玄冥,又朝慕凝笑道,“沈姑娘看这位郎君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相公,反倒是小心翼翼的像在看什么不敢惹的人。”
慕凝吞吐道:“那婆婆既早知我求子是假,方才为何还愿随我进屋?”
接生婆缓缓收回手,指尖在茶盏边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酝酿语气,又像是在给她留一息喘息的余地。
“因为我也有事要问你。沈姑娘,就算今夜你不来井边,明日我也会亲自寻你。”
沈慕凝眼睫一颤。
“你昨夜……是不是看见她了?”接生婆语气放得极轻,“看见了我的孩子,赵玉娘?”
沈慕凝垂着眼,点点头,“是的,我看到了。”
接生婆缓缓开口道:“她……是不是很可爱?”
“很可爱。”
“她……是不是很乖?”
“很乖。”
“她说话……是不是很好听?”
沈慕凝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半晌才吐出一句:“很好听。”
接生婆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像在笑自己,又像在笑命。低声道:“好羡慕你啊,沈姑娘……你能看到她,听到她说话……”
“那你……”沈慕凝迟疑着开口,眼底忍不住浮出一层酸涩,“你看不到她?听不到她的声音吗?”
接生婆缓缓摇了摇头:“是的。我听不到她的声音,也看不到她的样貌。”
沈慕凝疑惑地望向玄冥,他心领神会地低声道:“她看不见,是因为她没有鬼眼。”
鬼眼?那游方道士也是提到了这鬼眼,说他误入鬼市回来后多了副鬼眼,估计她自己也是因为进了鬼市才看得见已成为生鬼的赵玉娘。
沈慕凝喉咙发涩:“那婆婆,你既听不见、看不到她,又是怎么知道她在祖庙里?”
“因为她是从身上掉下来的,”她说,“无论她是人,是鬼,是魂是魄,她都是我的孩子。”
沈慕凝轻轻垂下眼帘,不知为何,鼻尖竟有些酸。她没说话,只将手中茶盏握紧了些,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接生婆二十年来从未离开杜家村。
“婆婆,你找我是为何事?希望我做什么?”
“两年前,杜家村来了位道士,我便亲自去寻了,问他能不能看到玉娘的魂魄,可否代我问她句话,他当时用了诸多法子,玉娘却躲着他不肯出来,他便给了我几张符咒,说若是我点燃这符咒之时,遇见手腕上的铃铛无风自响之人,便代表遇上了‘有缘人’。”
游方道士?
接生婆婆对上了慕凝的眼睛:“既然沈姑娘能够见到玉娘的魂魄,可否替我向她代句话?”
“需要代什么话?”
“替我问问她,为什么要成为村上的‘送生娘娘’?”接生婆的眼角已爬出泪痕,却仍笑着问道。
慕凝坦然道:“可她昨日便离开送生娘娘庙了。”
“明日会有夫妇前来求子,她明日午时必会回到庙中。”接生婆婆道。
“好,我答应你。”慕凝开口道。
接生婆走后,屋中只余下昏黄灯火,沈慕凝坐了一会儿,手里还捧着空茶盏,像是未从方才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玄冥靠在门边,指尖轻敲门框,沉默半晌,转而望向还在发呆的慕凝:“你不是好奇,她究竟有没有毒杀那二人吗?刚才又为何不问?”
慕凝静静地盯着手中的空茶盏,良久才开口:“玄冥大人,昨日您不是说,您不干预活人的生死吗?”
“而我,也不问是非,不问因果。”
若要非要谈因果,也是那恶毒妇和恶鳏夫先起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