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醒,陆易彻底没了睡意。
屋外的天色尚且昏暗,午夜也才堪堪过半。
梦中那股窒息感仿佛还萦绕着他,陆易随手披了件外套,心有余悸地踱步而出。
挥退了守夜的仆从们,陆易独自朝着楼下走去。
他起了兴致想去花房发会儿呆,却在走过客厅时与他最不愿意碰见的人不期而遇。
这瞬间令陆易本就不太好的心情更加糟糕。
他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无视了那蜷缩在角落的身影。
可那身影却不愿放过他。
“我不会告诉父亲的,我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西亚倔强道,声音里还带着些细微的哭腔。
陆易抬眼看向他,这才注意到他膝盖上的伤。
罪魁祸首大概率是他。
心底的烦躁使得他连愧疚感也没能多生出几分来,比起愧疚和抱歉,陆易此刻更多的还是烦躁和不耐。
这其实不太对劲。
他的情绪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被左右。即使不喜西亚,也不至于演变成眼下这样隐隐不受控的状态。
可此时的陆易显然没察觉出不对劲。
他只想让耳边这道聒噪声音的主人立马闭嘴。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离开的,我只是想有个家……”
西亚在长篇大论地哭诉着自己的不幸与卑微,可陆易什么也听不进去。
他的头开始痛了,疼痛感犹如潮水一波紧接着一波地袭来,痛感也越来越强烈。
莫名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梦境里那股窒息感再次席卷了他。
“Maraighé!(杀了他!)”
陆易猛地推开不知何时凑到他跟前的西亚,“你能不能安静一点?!”
西亚被他掀翻在地,低声呼痛,泪水滚落。
“二哥……”
陆易闻声转身看向身后。
衣角沾了些水露的佐恩抬手晃了晃手中开得正好的玫瑰,挑眉冲他笑了笑道:“我好像来得不是很巧哦。”
陆易抿着唇没作声,西亚眼泪流得更凶了,欲言又止。
十几年的时间足以将这个家中原本最叛逆的小孤狼打磨成最圆滑的老黄瓜。
佐恩用手帕擦去西亚脸颊上的泪珠,语调轻柔道:“别哭了,明早该眼睛痛了。”
“快去睡吧,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明天一切都还会和原来一样的。”
西亚在他的安慰下终于止住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佐恩有条不紊地吩咐仆从为他温一杯牛奶、送他回楼上的房间。
而陆易自始至终都冷眼旁观。
直到西亚和仆从的身影消失后,佐恩才卸下那完美到有几分虚假的笑容,颇为无奈地看着陆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