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您不记得我,我记得您就成!”
李牧将那头野羊拎到身前,笑着说道:“小子昨日进山,运气好,猎到了一头羊,想着卖掉换俩钱花。这不听说您在水仙楼管事,我进城第一个就给您送来了!您若要,便留下;若不要,我再另寻买主!”
陈鹤松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恍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哦?原来是来卖东西的。”
“得,你运气不错,后厨正缺这玩意儿呢!”
他伸出两指,捏了捏羊腿,沾了点血放在鼻前轻嗅了一下,随即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新鲜的,肉也紧实,一看便是跑山羊。呵呵,你小子倒有点本事。”
陈鹤松做采买已有二三十年,肉新不新鲜,他一眼便能识破。若是中毒致死的牛羊,肉质颜色会发生变化,绝瞒不过他的眼睛。
“想卖个什么价啊?”陈鹤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帕上的羊血,语气慵懒,仿佛对这桩买卖并不上心。
“如今市面羊肉一百文一斤,这只六十二斤,我给您抹个零,您一共给六两就成!”李牧迅速计算了一番,语气豪爽。
这年头酒楼采购猪羊鸡鸭,皆是整只购买,价格连皮带骨。若剔骨去内脏,只留精肉,那便是另一番价钱了。
陈鹤松倒也干脆,直接让人称了重量,随即从柜上取出一袋银子,随手丢给李牧。
哗啦!
李牧接过钱袋,感受到掌中沉甸甸的分量,满脸兴奋,迫不及待地扒开钱袋清点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陈鹤松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讽,心中暗道:“区区六两碎银子,也值得这般点数?还不够本老爷去青楼打赏姑娘的酒钱呢。。。。。。”
“陈爷,这四两我收着,这二两,是孝敬您的!”李牧突然站起身,从钱袋中取出两枚银毫子,恭恭敬敬地塞进陈鹤松手中。
陈鹤松一愣,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这是怎么个意思?”
李牧满脸堆笑,语气诚恳:“陈爷,这年头生意难做,您收了我的货,算是帮了兄弟大忙。以后少不了还得麻烦您!这点钱,留着给您喝茶!”
陈鹤松挑了挑眉,脸上的冷淡渐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满意的笑容。
对于他而言,二两银子不算什么,但李牧这番举动却让他颇为受用。
人嘛,从贩夫走卒到皇亲贵胄,谁不喜旁人敬重、讨好自己?
“你这人,倒有点眼力见,和那些鼠目寸光的乡巴佬不一样。”陈鹤松随手将银子塞进腰带,语气中多了几分赞许,“以后,说不准能成点气候。”
“陈爷,那就借您吉言了!我还有点事,先告辞。”
见陈鹤松收下银子,李牧微微一笑,将钱袋塞进怀中,转身离去。
“你。。。。。。你叫什么来着?李牧对吧?”
陈鹤松轻摇折扇,犹豫片刻,开口喊了一声:“日后若是再进山猎到什么玩意儿,直接送到水仙楼便是!若有人问起,便说是我亲戚!”
“价格嘛。。。。。。绝不会让你吃亏!”
他语气悠然,仿佛施舍般丢下这句话,随即转身迈入酒楼,身影消失在门内。
听闻此言,李牧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之所以豪掷二两银子,等的便是这句话。
若今日他在官府摊位上兜售羊肉,六两银子中至少得拿出一半来缴纳各种苛捐杂税。
而私下交易,则省下了这笔费用。
李牧并非目光短浅之人,他希望能与水仙楼达成长期合作,日后猎得猎物,也不必再四处奔波寻找买主。
严格来说,此举属“走私”,若被差人抓住,少不了挨板子加罚金。
但陈鹤松那句“亲戚”之言,却为李牧披上了一层合法的外衣。
从此,他们的交易不再是走私,而是亲属间的礼尚往来。
二两银子,打通陈鹤松这条固定销路,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