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父母监督,不可留宿,全靠徐应初风雨无阻的接送。
某天,孙松月盯着艳阳高照的天,蹙着眉感慨天气真差,说易微通勤太辛苦,于是全款给她买了辆代步车。
那时候易微都有些吃味,心道母亲明明心疼的是徐应初,却借她的花献佛。
孙松月是刀子嘴,也是豆腐心,这样相悖的组成结合为了这样刚柔并济的她,母亲似乎又找回了些年轻时的盎然。
易微被包裹在爱里,突觉那些降落在心的压力都散了精光,于是时间溜走便更加悄无声息。
时间很快来到了24年的最后一天,易微在晚饭后把在心里打了几百遍的草稿磕磕巴巴地念了出来。
“妈,我今晚能跟徐应初一块过节吗?”
于老一辈人而言,真正的跨年夜在除夕,元旦无非是日历的跳转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日子。
比起过节,刚刚这话里最值得琢磨的反倒是“今夜”二字,孤男寡女的夜晚,是很难不发生些什么的。
易微想她大抵还有的磨,但没成想母亲答应的如此容易。
“嗯,记得做好保护措施,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外婆。”孙松月表情淡然道。
被长辈当面提点这事,易微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她胡乱找了些话题来掩盖:“妈!你想什么呢?要说外婆,你早就有啾啾这个两岁多的外孙了。”
孙松月瞥她一眼:“你自个乐意给人家做后妈就算了,怎么还拉着我做后外婆?”
易微小声嘟囔:“后的是爸爸好吧?我可是亲妈。”
孙松月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这狗儿子是徐应初替你和你那前男友养的?”
“额……确实是这么个理。”易微有些赧然。
“那他还挺大度的。”孙松月轻笑一声,难得见她嘴里冒了句直接夸赞徐应初的话,只是似乎带着点绿油油的色彩。
恍然有种罪恶感,易微不敢再听下去,匆忙了断话题,拿起车钥匙就往岱林中街逃。
外头纷纷扬扬飘散着雪花,宜宁这座少雪的城市变得白茫茫一片,这样苍茫的夜色里,岱林中街变得越发沉寂。
节假日的缘故,街里为数不多的店今天都早早歇业休息了,唯梧桐树下的书屋依旧亮着昏黄的灯。
徐应初躺在灯光照耀到的雪地里,面上挂着笑,任由兴致勃勃的小狗在他身上画着粗略的梅花。
他长而翘的眼睫上挂了细碎的雪花,笑起来轻轻颤抖时漱漱落下,像是春日落樱。
易微没打搅,只噙着笑远远欣赏着一大一小玩闹,却见那双裹了点点星的眼忽地望了过来。
徐应初弯弯眼睛,张开双手,示意她躺过去。
易微顺从地俯趴在他的身体上方,侧耳听他的心跳,共享他并不算暖和的躯体温度。
她闷闷道:“突然发现,我好像丢了很多关于你的回忆。”
在这样的场景下,她突然想起高一那年的冬,宜宁也落了这样罕见的大雪。
住在西江路的远房亲戚接了拆迁消息,宴请了他们一众不多来往的亲戚过来吃酒,酒席上尽是炫耀。
易微不喜那氛围,于是早早就从酒桌上跑离,胡乱间跑到了对岸的岱林中街。
那时候徐应初也如今夜这般躺在雪地里,只是身旁无人,面色死寂。
易微那时候跟他的关系并不多好,不过比陌生人多一个同学身份而已,想关心却又无从言起,于是只默默在他两米外滚了两个雪球,插两根棒棒糖做雪人留给他。
现在算来,那时候他的外公也刚刚离世不久,最是难熬的日子。
徐应初似乎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并不追问,只是专心地拂去洒在她发间的雪,淡淡道:“人的记忆是有限的,你只需要记住于你而言是美好的就够了,无关紧要的事没必要占据你的脑袋。”
易微抓住他的手腕,一双湿漉漉的眼贴他很近:“但现在的你于我而言就是美好的,所以与你有关的一切都不会无关紧要。”
徐应初微微抬起上半身,扬起笑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吻:“他们说爱会在时间里消磨,但是我却觉得每天都会不由自主多爱你一点。”
“你真的不是情圣吗?”易微彻底溺在了他深邃柔情的眼眸里。
天气很冷,两人在雪地里温存了一会儿,又强撑着堆了一家三口的雪人,才红着鼻头傻笑着结束了户外活动。
徐应初把书屋二楼改成了工作室,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中暂时无法入住,于是便在附近另租了套小两室临时过渡。
两个人都不是爱出门凑热闹的,早早就商量好要在家里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