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戈被穆澜峪这个动作吓得往旁边让了一步。
穆澜峪跪在白存远身前,白存远居高临下地俯瞰他。
冷硬的男人低着头,和当年不敢正眼看自己每天遥望的白拾的那个小黑煤条一样。
“存远,我可以为你系鞋带吗?”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请求,慢慢抬起头,以仰视的姿态,看清了白存远的眉眼。
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存远,你允许我回来吗?
在场的观众一片哗然。
一个三级异能者,跪在四级异能者的脚边,请求给他系鞋带。
牧淑往后退了一步,她原本的位置在白存远身后,现在她让到了旁边。她想象不到那个敢孤身在雨夜中出门给她们找物资的救世主会以这样的姿态跪在白存远面前。
尚官也惊呆了。白存远厉害他知道,但是他想象不到白存远能让这个大佬妥协跪下。
穆澜峪曾在雨夜中为了坚守自己保护老人、女人孩子的信念,转身一声不吭离开队伍。
他不恐惧充满丧尸腐尸的末世,不惧怕丧尸病毒,不在意别人的非议,他顶天立地又孤冷高傲,坚决用行动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但此时穆澜峪不光折返回来,还选择了下跪这样一个卑微的妥协方式,连给白存远系鞋带都要跪着发出请求。
接触白存远和穆澜峪多的牧淑和尚官尚且都这样想,那些普通人们就更惊讶和震撼了。
他们这下是真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如果说白存远让任戈出手杀人的事件给他们带来了震慑,如今穆澜峪的下跪对他们而言就是赤裸裸的“镇压”。
三级异能者甘心跪在白存远的面前,询问对方是否愿意允许他给他系鞋带,以卑微的请求换取留下的机会。这足以证明白存远恐怖的身份实力和地位。
众人没有见过白存远出手,但他们见过穆澜峪冷脸在丧尸群中一路搏杀。
见过他拳入拳出捣入丧尸的脑袋。
而如今他对一个没有出过手,只是喊身边小孩儿威胁过他们几句的青年跪下了。
他是主动跪下,没有受到任何胁迫。
人群嘈杂,穆澜峪的眼中只有身前的白存远。
白存远鹿眼清亮,微微下垂的视线让他和当年一样,仿佛有让所有人都想关注的魅力。
那是一种淡然的,什么也不在意,却偶尔会播撒雨露给身边人的……神性。
白存远在看着他。
白拾在看着他。
他的目光专注而清淡,穆澜峪却在他的眼中看到能让新柳抽芽,玉兰破苞的柔和。
他看着穆澜峪,眼中只有跪在地上的穆澜峪。
这种被偷偷喜欢过十几年的人注视的感觉前所未有。
神爱世人,所以,白存远柔软的嘴唇轻轻上扬,慢慢张开:“可以。”
他的信徒如愿以偿。
穆澜峪正要伸手,白存远阻止了他。
黑色的运动鞋踢了踢穆澜峪的膝盖。
他心目中的神明命令道:“半跪。”
白存远的命令高傲又不可一世,在场的普通人们却没人敢觉得他在装模作样。
他高高在上,大家自然会追捧高高在上的他,因为在他的身前跪着一个带着他们,从城里硬生生冲杀出来的三级异能者。
只有任戈悄悄撇嘴。
我这心软的爹!穆澜峪他怀疑你,半夜想偷偷跑,害你被这么多不知所谓的人议论,你都没让他跪搓衣板,他才跪一秒你就让他起来了。
穆澜峪直起白存远踢的那只腿,小腿与大腿放平成九十度。
白存远把脚踩在了穆澜峪的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