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有些酸涩,钟意按了按眉心,在平缓痛意之际又听到了鲛人的笑声。
带着像是打赢了胜战的得意,尾巴再一次拍动,搅动着涨上来的海水,发出类似于视频中曾经听到过的“啪啪”声。
钟意又急忙睁开眼睛,发现鲛人只是扬起下颌,神情淡漠,仿佛他之前听到的声音只是错觉。
但是他绝不会听错。
钟意从来不怀疑自己的感官。
但再怎么没情商也知道在此时不是揭穿鲛人的好时机,钟意便当作什么也没察觉一般,又盯着鲛人看了好一会儿,在对方有些不耐地再次拍动尾巴前开口。
“跟我回家。”
“……”鲛人愣住,眼中浮现茫然。
被一个人类求爱了?
因为惊讶,他连尾巴都忘记收回,拍打在礁石上扬起的尾翼悬在空中,他神情奇怪地看着面前的人类。
钟意接着开口:“我家里有更好的药品,可以帮你疗伤。”
看着鲛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最严重的一道几乎横贯对方的胸膛,就连尾巴上也是斑驳的痕迹,他眸中闪过痛心:“我可以让你更快地恢复伤势。”
在他说话开始就紧紧盯着他的鲛人没有错过男人眼中复杂的情绪,动了动耳朵,尾巴重新拍打在礁石上。
他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怀疑刚才那一下抓的不是这个人类的手臂,而是脑子。
浑然不知道鲛人在想些什么,钟意看他犹豫,以为有戏,为自己加码:“我那里虽然不算很好,但是可以遮蔽风雨。”
“……”生来就是搅弄风雨的强者,鲛人觉得自己遇到的这个人类可能是传说中的痴呆儿。
这种病症他曾经在无聊尾随航行的船只时听船长和他的舵手说过,两人紧紧相拥,说就算是生了个痴呆儿也不会放弃他。
鲛人没在族群里见过这样的存在,此时见到很像有这样症状的人类,忍不住流露兴趣。
手指挑起胸前长发把玩,鲛人忍不住想
——是不是痴呆儿的特征就是眼前人的模样?
黑发黑眸,五官带着一种典雅又柔和的线条,和这一片海岸金发碧眼的居民非常不同。
眼中流露淡淡的同情,对于智商不好的人类,鲛人反而有了几分耐心,也不计较他大胆的求爱了,只是歪歪脑袋,戳了戳钟意的伤口。
——他想看看痴呆儿是不是没有痛觉。
以为鲛人在和自己互动,钟意眼神微亮,就要去抓鲛人的手指,没想到对方的指甲比想象中更加锋利,几乎像是磨过的刀锋,顷刻间又在他手上落下几道血痕。
这次是人类刻意往自己手上撞的,还弄出好几个口子,鲛人若有所思,以为他真不怕疼。
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起鲛人天性的凶残,他舔了舔唇瓣,忍不住又给他来了一下。
这次下手比之前的警告和刚才的无意识重多了,直接划在钟意的腰腹,割破白大褂与背心,皮肉直接绽开,可以看见翻滚的血肉。
钟意发出闷哼,疼痛感席卷全身,他低头看了看伤口,大量的血液溢出,但好在没有伤到更深处。
鲛人又疑惑了。
若不是没想致人类于死地,他这一下甚至可以直接把人类开膛破肚,连肠子都勾出来。
只是,这人类不是不怕疼的么?
他到底怕不怕疼?
搞不明白的问题在鲛人脑海里闪烁,眼看着他又要来一下,钟意连忙钳制住鲛人的胳膊。
入手光滑带着一点点湿腻感觉的肌肤冰凉,钟意意外于鲛人竟然没有反抗,连忙趁着对方安静的瞬间说:“再来一下我可能就死了。”
他也看出来鲛人可能没有想弄死自己,只是像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实验的材料。
——这样的神态他曾多次在实验室器皿的反光上看见多次。
鲛人只好遗憾地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钟意的手掌上。人类男性的手掌比他的更加宽大,将他的手腕环住还多出一小截拇指。
对方的力道不算很强硬,鲛人没有察觉到威胁感,便凑近看了看,发现自己没有看错,对方鼓起的筋脉是绿色的。比鲛人的更粗一些,在握紧的动作下鼓起,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地鼓动。
就连触感也是很怪的。
以鲛人敏锐的五感能够感受到对方皮下的血液温热,尤其是伤口处,流出来的液体几乎要把鲛人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