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莫名有种不安感。
因晚饭时傅修辞的那番话。
不知道是否是某种预警。
微风拂过,宁书禾裸。露在外的一小截手臂微微发凉,她这才回神,下意识侧目抬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身旁的人,他神色平静,呼吸微沉,若不是看他正望着远处,眼底清明,她真要以为傅修辞已经睡着了。
宁书禾几乎是顺从本能地伸手,手指轻轻碰下他眼镜的鼻托处:“……傅修辞。”
“嗯?”因为许久没说话,再开口时,他的嗓音沉哑得像攒了一把沙。
“你的眼镜多少度。”
熟悉的问题,傅修辞静了一瞬,明白了她的意思,忍不住轻笑一声。
傅修辞平时鲜少摘下这副眼镜,只有夜里和她在一起,与她接吻时、缠绵做。爱时,才会觉得多余,有时是他自己摘下,有时是宁书禾主动替他摘下。
如今久了,这个动作的意味变得更加明确,是他们之间早已经默契形成的暗号,像是巴普洛夫反应。
宁书禾将他的眼镜往上托了托:“如果这样,还能看清我吗?”
“你帮我摘下来试试看?”他当然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她同样也知道。
傅修辞下意识地闭眼,却许久都没能等来怀里的人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有些困惑地重新睁开眼睛,垂眸对上她的目光,瞧见她正对着自己痴笑,不过也没持续多久,她就试图收手,像要逃离什么似的准备起身。
可傅修辞没给她成功收回手的机会,在她后退的一瞬间倏然捉住她的手指,往自己身后用力一拉,令她身不由己地往前倾倒,贴近他的胸口:“去哪儿?”
不等她回答,这姿势实在别扭,傅修辞手掌拊向她的膝下,抱她跨坐在自己身前。
“三叔这么抱着我,我还能去哪儿?”
故意似的,宁书禾抬起手臂圈至他的肩膀,搂住他后颈,稳住自己不至跌倒,他的呼吸炙热,喷洒在她颈侧。
她因这微微发痒的感觉下意识瑟缩,随即便感受到微微发烫的手掌自腿侧一路向腰后游移。
傅修辞正仰头亲她。
她闭上眼睛。
某种时有时无的触感,似乎是男人的金属镜架轻硌着她的鼻梁,分明是冰冷硬朗的,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脸颊微热,心口发胀。
对于和傅修辞做。爱这件事,她很坦然,平日里也很享受他对她的欲望摸索占有,但偶尔的,她也乐于主动索取。
刚刚喝了些酒,傅修辞的身体温度很高,宁书禾紧紧贴着他的胸口,抱在他肩上的手臂微微收回,指尖沿着颈侧,环绕至前,停他的喉结处。
她听到男人立即自喉间几不可闻地闷哼一声,这才笑着,手指探进他耳后的发间,力道极轻地摩挲:
“三叔?”
“……嗯。”
“想要吗?”
“嗯。”
“三叔想要什么?”
傅修辞有种微妙的感觉,更类似于某种病态的痴迷,他上下滚动着喉结,俯在她耳边告诉她,他想要什么。
不仅仅是平日里不会,此时此刻他也同样没有只因这个充满情。欲的吻而满足。
傅修辞收紧手掌箍住她的腰,却故意退开几分,视线自她动情之后尚还迷离的眉目间下落,停留在那殷红的唇角。
宁书禾的呼吸有些急促,仿佛吊着一口气。
她当然知道他在等什么,几乎没有犹豫,心照不宣地抬手替他摘下了眼镜,放在一旁的木质桌台上。
再次指尖轻抵他轮廓分明的喉结,指腹感受到无法克制的滚动,确认过,下一秒便主动低头咬住他的唇。
一瞬间她仿佛听见傅修辞得逞似的一声笑,扣紧她的后脑勺,一边将她往后压,几分忍耐不住地回吻她。
半晌以后,两人都觉得实在不够尽兴,傅修辞手臂用力将她托抱而起的瞬间站起身,连碰带撞地往浴室里走。
黑暗里,傅修辞摸到开关,往下一按。
热水自头顶淋下来,抵在脊背后的墙面却冰冷,宁书禾打了个寒颤,本能的渴望接管了所有理智,她闭上眼,抬起双腿交缠在男人腰际,不自觉地朝着他的方向贴得更近。
没有足够清醒的思绪来分辨,喉间滞涩的一口气究竟是来源于浴室里的濛濛雾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