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有傅云霆和周颖两个人。”宁书禾抬眸,“反正只用和傅祈年的父母谈就好,没必要兴师动众了。”
她不想让傅修辞掺合进来。
“用的什么由头?”
宁书禾有些不满他反复拷问的态度:“自然是说得过去的由头。”
听出她的语气,许明哲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也没计较,只皮笑肉不笑地应道:“那就好。”
宁书禾把纸杯里最后一口咖啡饮尽,发动车子往傅家市郊的方向走,那儿有一茶楼,和傅修辞那地方差不多,是许明哲那种身份的人谈事喝茶的地儿,许明哲亲自订的座。
车窗外,街景飞逝,道路两侧的白杨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奋力向上挣扎,却还是躲不过北城冬天死气沉沉的萧索。
路上氛围稍显沉默。
“到底为什么突然改时间?”许明哲忽然问,“真是你明天有事?”
宁书禾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坦然承认:“不是,我怕明天小姑有事耽搁,再拖下去就不好了。”
“她有什么事?”
“不知道。”宁书禾把目光从后视镜上挪开,转移到车前的远处,“但她明天一定会有事来不了的。”
许明哲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了解你小姑。”
宁书禾没再搭腔。
路上氛围稍显凝重,只有许明哲偶尔开口,针对席上可能出现的问题简单嘱咐她几句,但无非就是那些,比如让她别像个刺儿头一样不懂变通,也别事事都让步显得我们许家任谁来都能轻易拿捏,一切都有他这个当舅舅的在前头,她只用乖乖地等结果罢。
乖乖的……
宁书禾厌恶这个词。
二十分钟的车程,独门独户的小院儿。
到了顶楼的一个雅间,宁书禾同许明哲先进去坐,宁钰早已经到了,宁书禾落座在她身侧,简单寒暄几句。
没过太久,三个人正说着话,傅家的人也来了。
傅云霆和周颖在前,傅祈年站在他们两个身后的不远处,许久不见,他眉目下些许乌青,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比从前成熟许多,不知在想什么,神情有些凝重。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北城的。
宁书禾和他几乎已经没有任何联系,偶尔的几次对话,话题也不过只是简单围绕着今日的事,再无其他。
宁书禾同许明哲站起身,两家体面地打声招呼,再寒暄几句再浅显不得的话题,便纷纷落座了。
傅祈年坐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傅祈年的目光投落在她身上,两人意外地对视片刻,他又将视线移开。
宁书禾抬手吩咐人拿过几份菜单,大家各自点过,期间服务员进来先沏上了茶,没过一会儿,各样菜式上齐,大多口味清淡,与茶配宜。
因得几位长辈的问话,宁书禾连喝几口茶的功夫都没有,她累得很。
今儿的名头是两家凑在一起商量个结果。
但人人心里都门儿清,各有各的打算,哪有什么商量,不过是知会对方一声罢了,反倒是宁书禾这个攒局的人,几次想要谈正事都被打岔糊弄了过去。
傅祈年来之前一定和傅家其他人说过此行的目的,宁书禾佩服,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周颖竟还能作出一副准婆婆的模样,相比之下,傅云霆的脸色更差,只偶有搭腔,十有八句都没有回应,只保持沉默。
谁也不肯让半步,话题始终围绕着中心边缘,双方都不主动提及那可能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话题。
聊着,周颖突然朝宁书禾看过来,问她:“书禾可有什么想法?”
宁书禾沉默一瞬。
多可笑。
筹码也会有上谈判桌的时候。
“我想——”她做好准备正要开口,门口忽然传来木门被打开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宁书禾心口突地一跳,骤然转头。
门口的男人目光径直朝她看来,没有任何折衷,傅修辞微微笑着,礼貌绅士地赔罪态度:
“我好像来晚了?该自罚三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