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接了个电话,去而复返。他擦着额角的汗,晃了晃手里的蛋糕,“来吧!这个是我姐姐买给大家的!”
所有人都捧场地鼓起掌来。降谷零踢着座位下那个熟悉的蛋糕盒,神情逐渐由放松转为警惕:而当萩原替姐姐打开一模一样的钢笔时,他也拥有了同款表情。
“你们两个的表情怎么那么像?”一无所知的伊达航开朗道,“好像一对亲兄弟呀!”
降谷零额角滑过冷汗。他惊惶不已,连连摇头。
第33章艰难遍(一)一日不见如隔三萩
总的来说,那天的聚会比想象中还要欢天喜地。萩原本以为,在知道分别即将到来的前提下,他不太可能尽兴享受与同期们共处的时光:毕竟,情绪升腾到一定高度,就会被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刺破。
但原来那种情绪不是一只粉红的气球,而是一片洁白的云朵,轻飘飘地就穿过了未来的枷锁。它可以升得那样高、那样舒展,就算有一天它会变成雨、变成雪,也不妨碍它此刻被阳光镀上灿烂的金边。
真的是好纯粹的开心啊。酒杯最后一次撞在一起时,萩原还是这样想。
他几乎记不得他与诸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只记得在醉倒前一刻,他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枪茧还很薄的、柔软温热的手-
“萩原到底喝了多少?”降谷零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仰躺在后排的同期,“他的酒量不是很好吗?”
松田阵平也醉得眼神迷离,但尚且能维持正常的坐姿,伸出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用食指戳幼驯染的脸颊,“萩最近情绪不太好。”
“是因为毕业的缘故吧,”诸伏景光叹气,“谁都能看得出来,萩原舍不得大家。”
伊达航也跟着点头,“是啊,今天他还抓着诸伏不放呢。跟以后见不到了似的。”
诸伏景光:“……”
他想到马上就要开始的秘密训练,也只能叹息。
“不,”松田用力眨着眼维持清醒,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不是因为毕业……萩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不开心了。”
不开心。松田想找一个更合适的形容词,但酒精让他脑海里的内容乱七八糟的,无法连贯成一句准确的话。他向下坠落,像玩下一百层那样,与断断续续的思绪相接、碰撞,短暂地在纷至沓来的画面前停留。
但他实在喝了太多的酒,最后能聚焦的似乎也只有抿紧了的唇角、湿透了的刘海,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色正装。他说不出自己的思维过程、讲不出自己的猜测,只能告诉大家他注意到的、他在意着的:萩不开心。他看起来不开心。
“是吗?”伊达航嘟囔着,“我倒没看出来。话说,他姐姐还开着鬼冢教官的车堵在路上吗?她的车技可真是太帅了!”
松田一下一下地点着头,幅度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慢,“嗯,千速姐还在路上……不用担心她,她能来……就是安排好时间了。”
“哦,叫得这么亲切,还千速姐,”降谷零仍然用着他平日里与松田呛声时那种嘲讽的语气,手却偷偷地在身侧握紧了,“说起来,既然和萩原是幼驯染,你和他姐姐也是很熟悉的吧。你很了解人家的时间安排?”
卷发青年已经足够醉,因此也足够坦诚。他很平静地对降谷零开口,“千速姐是你能想象到的那种最好、最优秀的姐姐,所以她有自己要做的事,并不会经常和讨厌又幼稚的弟弟们沟通时间安排。”
“降谷,”他说,“你也是个很优秀、很有主见的人,所以我们都知道,你以后也会很忙。注意身体。”
听到松田说了这种话,降谷的第一反应还是咬牙切齿;然而他回过头去,却见那双被酒精浸得愈发深沉的青色眼睛无比宽容,并不是在嘲讽谁的样子。
于是他只能艰涩地点了点头。
[……宿主,]系统幽幽道,[你一定要装醉到底吗?本系统可是一直都盯着你的脑电波活跃度呢。]
“系统亲!别戳穿研二酱!”萩原在心底态度很好地和系统商量,“只是想偷听一下大家的说法嘛!这样才能更好地隐藏你的存在,对不对?”
正中人工智能的核心需求。于是它默默闭嘴了。
“不过,小降谷好像很在意千速姐啊……”萩原暗自想着,“为什么呢?因为都是金发所以有亲切感吗?”
[关于这一点……]幸灾乐祸的系统并没有点破,[可以说确实是亲切感,有些亲切过头的那种。]
萩原:“啊?”-
未来的警察先生们毕业后要做些什么?是怀念过去的警校时光、联系亲友缓解心头若有若无的伤感,还是立刻联系前辈报到、从这一刻起就开始热火朝天地投入进保卫民众的事业?
萩原和松田并肩站在楼下。他们的表情里带着些似有若无的紧张,毕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可是人生中第一次走进——
房产中介。
“本来还可以拜托千速姐来帮忙,”萩原伤痛地伸了伸懒腰,发出了不想再继续看房的抗拒惨叫,“结果因为鬼冢教官的车实在堵了太久,她生研二酱的气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在这里跑前跑后了!”
松田摇头,没理会幼驯染的狼嚎,“也不能这么说吧?萩原先生和萩原夫人不是还经常帮忙打听房源。不过确实辛苦啊,萩,你们一家三口都在中介眼前晃来晃去。”
[一日不见,]电子音给中介配心理活动旁白,[如隔三萩。]
萩原:“……这句话的中文写法研二酱能看懂!”
“没办法啊,”萩原叹气,“我们虽然有在这边读过书,但租房还是第一次。谁能想到东京的房源这么蹊跷,竟然有接近一半的房子都是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