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除月随意拨弄着自己手上的镯子。
镯子现在戴在她手上显得有些大了,显然不是她的尺寸,这就是拿融化了的银重新倒了模子,银匠师傅被燕除月一直催着重新做好的一个银环。
她知道祝雎走不远,于是绕过火炉子走出低矮的房檐,街道上摆满了小摊,风帆一时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刚一出转角,脚步就一顿,顿时右脚往后撤,站在了风帆后面,背过身去。
“月阴晴怎么来这里了?”
燕除月除了疑惑外,还觉得有些头疼,毕竟现在祝雎正在和月阴晴对峙着,她一出去,无论是帮谁,还是端水都会引发新一轮的矛盾。
她原本想着,只要月阴晴不来,她把祝雎安抚好了,让他们错开,一摊破事儿也就没有了,现在倒是阴差阳错的聚在一起。
燕除月:不幸苦,命苦。
对了,她倒是想起来了,原以为就算仙界的时候,他们二人虽没怎么碰面,可也并非全无仇怨。
月阴晴在仙界的时候就主张灭掉祝雎,好像……在她上一世陨灭之后,一生可谓是顺风顺水的月阴晴和祝雎对线的时候,还被祝雎一剑拍在地上,折了他的剑。
断剑之仇不共戴天呐!
燕除月回想起在瑶池云海的时候,月阴晴见着她就泣泪,祝雎被支走之后回来那滔天的气势,现在就算他们记忆不是完全的,这辈子天生不和,见面必得要打一架。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死敌见死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燕除月咬了咬下唇,看着远处的卖胭脂的摊子,灵光一闪。
糖画摊旁。
祝雎嘴里回味着糖人的味道,淡淡的青草的味道弥漫着。
“撞坏燕除月,我不要你的道歉。”
他下巴微抬,整个人矜傲又带着天然的蔑视,脸庞有浅浅的梨涡:“我要你的命噢。”
祝雎原本的位置,起身便可以直接看到燕除月,在和月阴晴对峙的过程中自然也看到燕楚月走了出来,但是没想到她露了半边身子,看到他们之后便立马退了回去。
“现在就要。”他不愉地补充道。
祝雎一见燕除月避开,眼神立马涣散开来。
原来是不想见他啊,燕除月一定在想怎么帮她的好师弟吧?对啊……他们带了天然的联系,就算离开了仙界,燕除月还是他的师姐。
月奴儿的傀儡咒没有落在她身上,祝雎想着,连抓住糖画竹签的手都在轻微的颤栗,他和燕除月没有丝毫的联系,一路她都陪着他,可是,她是自由的。
可以托风带给他一句口信就走了,可以用纸鹤告别,也可以悄悄地离开……她了无牵挂,他和燕除月没有任何干系,她一走,他可能就找不到她了。
他还怎么把她做成傀儡呢?
祝雎轻飘飘地将视线落在月阴晴身上,殷红的唇轻启,“你真碍事。”
月阴晴从来都不是软柿子,他自知撞坏了糖人失礼,可是普天之下没有因此偿命的说法。
月阴晴作为菩提中的中流砥柱,早就见过了太多世面,他早看出了祝雎身上不对劲,乖顺的模样下隐隐约约带着一股邪气。
“阁下的杀心未免太重了吧。”月阴晴实话实说道。
“与你说话真恶心。”
祝雎话音刚落,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抽出玄度剑,白玉般的剑,在阳光下显得剔透,而又带着无尽的杀机,直冲月阴晴的面门而去。
月阴晴早察觉杀机,他立马后退,拔剑以挡,发出一道铮鸣。
“你们瞧大师兄这一剑真的好啊!”杠精二人组熟门熟路地从乾坤囊里掏出一把瓜子磕了起来,“这一招我知道,叫师兄奔月!”
“呀,是那个吃糖人的先动手的!”一人附和道,往嘴里塞了一把瓜子仁:“杀气这么重,师兄就该给他一点教训。”
“月师兄……”魏宜紧张地攥住袖子,“好身法。”
魏宜看着乱斗,不由有些担心,毕竟凡人多的地方修士是不能械斗的,这很容易伤及无辜,而且大师兄与之对战的那人好像也是个凡人。
好在师兄不曾动用灵力,否则按照师兄那耿直的性子定会主动去领罚。女子的心思本就敏感,魏宜不由得四处打量,为月阴晴放哨。
忽然看见一个婀娜的女子,她脸上带了一张浅银色的面具遮住下半张脸,穿的清清爽爽,白色的裙子层层叠叠,染上一点间渐变的浅水蓝,行走间就像碧涛浅浅的往人扑来。
不知怎的,就突然攫住了魏宜的视线。就是……一手提着个圆盘,另一手拿着一个棍子,实在是奇怪。
祝雎看燕除月走了过来更为兴奋,招招致命,甚至一把挑飞了月阴晴的剑,一剑刺中了他的肩胛骨,起了猫戏老鼠虐杀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