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悲怆,两方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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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雎找到燕除月的时候,她盘腿而坐已经半身出现了玉质,是成为一尊雕像的前兆,和那根柱已经融为一体了。
古怪的感觉继续拉扯着他,他的脑海中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燕除月……”他伸手僵硬地摸摸了她的眼睛,冰凉的触感带来些许刺痛。
祝雎是知道应劫后再拼出来的燕除月是留不长久的,作为一个报仇的发泄对象是足够了。
但是他们相处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久到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再等等,直到他已经转变了心态。
明明他已经放弃报复了,明明已经愿意由燕除月杀他了,明明他都准备品尝到燕除月的爱了,明明……他快懂世人的情绪了。
燕除月,快醒醒啊……
古怪的笑声突然出现,飘飘扬扬的黄白色纸张重重叠叠发出尖笑,漂浮在半空中黑袍人在那不详气息的“柱”旁边俯瞰着这一切,那人的重华瞳生的流光溢彩。
纸人落地便生出白骨囚笼,顶端向柱聚拢,几近透明的傀儡丝融了进去,白骨带着那根柱瞬间染上猩红的血意。
任何人看见自己的仇人明显受挫时,都会忍不住跳出来嘲讽两句,计先也不例外,“我们的夜渊之主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如何?”
“你屠戮我傀儡师一族打造你自己的傀儡大军时,有没有想到你也会被困在这里?”
祝雎看着计先木质的脸上逼真的愤怒,以及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他露出认真思考的神情,“原来夜渊的伴生火烧不灭傀儡的灵魂。”
计先一族以傀儡控制,为祝雎在夜渊打造了傀儡之师,不懂爱恨不知疼痛战斗力横飞,但计先意图通过祝雎复活燕除月所准备的容器——月奴,来窥探祝雎行踪,策划大大小小的夺权事件,反而被强行抹杀。
临死前,还被祝雎告知,计先的族人都因为他自己的作而成为了傀儡。所以,死里逃生的计先气疯了,透支命数看了因果线,将所有人聚在这里。
“原来夜渊之主果然如传闻中那样,不分七情。”计先毫不犹豫反唇相讥,“可怜天下景仰的揽月尊竟然让你这个邪物给耗死了。”
“祝雎,说到底,你还是不配呢。”计先字字句句戳心的很。
“嘻嘻。”计先看着那顶天立地的柱,他嘲笑着祝雎沦为凡人的弱小,毫不掩饰自己的怜悯:“欢迎来到新的造神之地!”
自一声凄厉的龙吟响起,计先启动了阵法,一颗半金半紫的龙丹占着血迹自己落入了“柱”里,上面浮现出莫名的浮雕。
“此界崩坏,若非崆峒仙山的上任执剑人,去埋骨之地请出揽月尊神格,否则早就无神了,若不是神格残缺你以为你走了什么大运能得神女垂怜?”
“造神…也是神息之地,这里可是我在数百年间为你千挑万选的好地方。”计先痴迷地望着柱身的图腾,“宿晏如也是真狠心,对曾经的老相好生刨龙丹。”
“好走,下一个轮回见。”计先懒洋洋地为祝雎哀悼。
傀儡丝引爆龙丹时却生生卡住,他脖子间一凉顿时失去那里的控制。
一柄森然的骨剑砍在了他的脖颈处,暴露出傀儡构造的躯体内部,计先夸张地斜着眼珠子,想恶毒地盯死闪现到他身后的祝雎。
祝雎:“我还以为你能说点不一样的。”
“没成想和那些废物一样。”他手里的傀儡丝拉扯着龙丹,“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够杀我?”
“神遗弃的地方,你造神?造谁的神?你吗?丑东西。”
祝雎冰冷地讽刺,将龙丹送入计先口中,做了个“轰”的口型。
计先在一阵妖异的光中化为了粉碎。他想借助神息之地,抽取先天力量引稷水逆流带来黄泉之水,再用龙丹为心,神格为肉,邪剑做骨,钉神柱筑基,太阿剑劈天劫——最终成新神的。
可……为何九十九步已走差一步圆满?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才是神选中的人啊……
神啊您快显灵吧。
白骨囚笼没了阵眼偃旗息鼓,碎成了漫天的碎纸。
燕除月在飘扬的纸钱中彻底玉质化,祝雎拧着眉逼近,指尖有些颤抖。
“燕…除月你不要你师弟了?也不护着你的众生了?”
但祝雎知道,燕除月要什么也不会要他。
和他周旋,只是权宜之计,她想走留不下,可能和进诛邪塔一样吧,便再也找不着她了。
他轻轻将柔软的唇印在她闭着的眼睛上。
反正,他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他至此,明白了酸涩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