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夫人的事一直是萧长风心头的刺,观棋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那些清门正派说合欢道是藉由女子攀爬的废物所修炼的功法,没了阿娘,我爹什么都不是,我断不会再走他旧路,也绝不会……”
他话音止住,回头深望圣女院方向,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半晌才缓慢松开。
眼底光芒沉静微冷:“走吧,这些时日我要闭关,不准任何人打扰我。”
“少主当真要修那无情道?!”观棋上前紧追两步。
萧长风步伐微缓,斩钉截铁一声“是”,旋即脚下生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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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凝立在门口望着萧长风远去,等人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当中,唇角笑意瞬间落下,眉眼浅淡,似拢着一缕薄烟,有种万物一视同仁的平和。
“圣女你听到了吗?少主虽鲜少来,但也不忘关心你!”
玉纤凝没什么反应,转而踱步到书架前开始挑选。
离珠还想说什么,又想起弟子令牌,一拍脑门忙不迭出了门。
屋内只剩玉纤凝一人,安静的只剩下她清浅呼吸声。
她随手从架子上抽出话本翻看,视线恰好落在显眼的一行字上——女子救了他,以为萍水相逢不会再见,不曾想,次日便又遇上了他。
玉纤凝持着书倚在床头,一页一页翻看起来,直至乏累,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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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纤凝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睁开眼时,话本已被离珠收起,她身上盖着绸缎软被。
耳畔传来吱嘎开门声,她偏头望去,离珠端着一盆水正轻手轻脚往里走,察觉到她视线,紧锁的肩头松开。
“圣女,还是吵醒你了?”离珠面带歉意。
玉纤凝双手撑着身子坐起,看离珠弄湿帕子朝她走来:“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合欢宗被清天城的人驱逐至绯域,宗门上下死气沉沉,很久没有嘈杂声了。
离珠牵起她的手擦拭,叹了口气回道:“昨日宗门弟子照例巡逻,不知怎么碰上清天城的守卫,那些守卫蛮横不讲理,也不说个由头,拦下咱们的人就挨着搜查,换做平日可能咽下这口气被搜查就过去了,可昨日带队的,是云卓师兄……”
云卓此人最是耿直,后面发生什么,玉纤凝猜也知道了。
“咱们合欢宗落没,弟子修为怎比得上清天城的人?昨日夜里巡逻的弟子被伤的很重,还有一个被打的面目全非……清天城那帮人兴许还在附近,圣女这几日还是莫要再出去走动了,我那弟子令牌没找到,也不敢再出去了,还是让师兄们重新给我一块得了。”
“给我梳洗吧,我去看看他们。”关爱同门,这也是曾被教导圣女之责的其中一项。
合欢宗原先鼎盛时,在整个清天域横着走。即便门人做出许多荒唐不堪的事,诸如亲兄妹双修媾和、几人同修之类,也无人敢当面讥讽痛骂合欢宗修为之道不正。
那时,合欢宗拥有大片山头,地底更是有条充盈灵脉,门生广众,整日饮仙露吃灵果,金银满砌,四处皆是靡靡之音。
变故出在上任圣女。
与如今的宗主双修不过一年,诞下萧长风后心血来潮与友人出游,紧跟着夜里有人传回消息——圣女被散修察觉身份强掳走了。
宗主带人遍寻,却只找到圣女走前穿的一只绣花鞋,上面泥泞不堪,也有血迹,想必已遭遇不测。
但也有人说,圣女根本没有死,只是用了金蝉脱壳之法,可这已然是宗门禁忌,无人感再提起,也无人得知真假。
没有圣女双修,宗主实力停滞不前,也无门人信服,渐渐的门人散去,合欢宗凋零落败,直至清天城一朝崛起,将昔日霸主合欢宗驱逐至绯域,并勒令改掉先前修行恶习。
合欢宗眼下确实没了修行乱象,若要行双修,便得先结道侣,也只得一人一位道侣,倘被发现乱象仍旧,后果将不知如何。
没有充斥灵力的山头,只有一座座临时搭建的木屋院落,合欢宗现在的据点,亦是合欢宗的耻辱,但玉纤凝无感,只如往常按部就班的做着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