蕴满灵力的一杯酒水,倒入特制的玉盏之中,肉眼可见的灵气漂浮,一口下去通体清凉舒泰,多日积攒的乏累都去了不少。
酒盏送到伐竹跟晏空玄面前,伐竹二话不说执盏仰头饮尽,晏空玄则觑着那酒盏,半晌没接。
“好东西,喝不喝?不喝给我……”
伐竹伸手要抢,见晏空玄慢悠悠伸手,伐竹搓搓鼻尖便止住动作。
“宗主今日难得大方一回,若是不饮,岂不可惜?”
他漆目盈着笑,将酒水凑到唇边饮尽。
有了灵酒滋润,死气沉沉的弟子院总算热络几分。
有说有笑的声音中插。进一道带着几分病弱之气的询问声。
“孔玄在吗?”
空气倏而静默,大家纷纷回头望向插话那人,看清来人后,又十分默契地移开视线,继续有说有笑,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无一人搭理回话。
云卓立在门前看着这一幕,脸上挂起的笑意逐渐凝住,仿佛平白挨了一记耳光,让他觉得有些无措。
旁侧白淳风上前一步,冲着某个方向抬抬下巴,在他耳畔低声道:“在那边。”
守护结界时他被魔气跟邪祟侵蚀最重,萧长风将他安排在了别的院落,吩咐人来照顾,但无一人前来,只有白淳风守着他。
本以为是其他弟子受伤严重人手不足,现在看来,是压根无人想管他……
云卓看看那些无视他的昔日同门,再看看身侧白淳风,漫吸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提步朝着晏空玄方向迈去。
“啧啧啧,我终于懂你说的,合欢宗有云卓是幸事,而云卓在合欢宗未必是幸了,”伐竹看着朝他二人走过来的云卓跟白淳风,摇着脑袋感慨。
旁侧晏空玄还在专注手中的玉石骰子,听伐竹感慨,发出一声轻笑:“为利往,为利散,人性不就这么回事?”
话音落下,脚步声近了,眼前多了两双云白软靴。
晏空玄慵懒地撩起眼,在云卓面上一扫而过,倒是在他旁侧的白淳风面上多停留几秒,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物什。
“温离呢?”云卓盯着晏空玄,开门见山。
“什么温离?”晏空玄笑笑,视线转回他面上,“我对宗门的人还不怎么熟悉,若是找人,云卓师兄怕是问错人了。”
他脸上不着调的笑仿佛刺到了云卓,云卓额角青筋跳起,肃声又问:“你知道他,你认识他,你跟他曾同去清天域采集!”
“哦?云卓师兄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不过师兄找他,为什么偏来问我?回到宗门后我可就没见过这位小兄弟了……”
“你……”云卓压下火气,“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晏空玄扬眉:“我不知道呢。”
衣襟一紧,晏空玄垂眼看着攥着他衣领的手,眼底幽暗一瞬,唇角笑意开始扩散。
“哎哎,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动起手来了,”伐竹连忙将云卓的手扯开,顺带把晏空玄的衣领整理齐整,还不忘拍拍晏空玄胸脯给他顺气,扭头回着云卓,“这我们是真不知道,若是见着那位小兄弟肯定告诉你啊,都是同门对不对?”
不待云卓开口说话,晏空玄将伐竹一手拨开,朝前踏出一步立在云卓面前,手勾上他肩膀,偏头凑近他耳畔,“就是你猜的那样,人我杀了,尸首连一点灰都没留,但是你可别怪我,要怪就该怪你,为什么要他代替你来跟踪我?要他承受你的因果?”
感受掌心下他肩膀绷紧凌厉的弧度,晏空玄眼风慢悠悠扫向他暴怒面庞,笑如毒花:“想杀我,但你没那个本事,想告诉宗门众人叫他们联手对付我,那也得看看他们现在是信你这个只顾着结界不顾他们生死的师兄,还是信我……”
言罢,晏空玄站直身子,手背扫去他肩头衣襟褶皱,似与友人闲聊结束那般,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云卓离去。
“就这么让他走了?旁人不信他,那位少宗主指定信他。”
“那就麻烦他尽快转告那位,”正好让他正大光明杀了那位,有理由跟他的圣女交差……
只是想想,他眼底就开始跳跃矍铄光芒,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兽血开始沸腾。
黄昏时分有人前来传话,说宗主传召晏空玄过去。
晏空玄临行前,伐竹躺在床上跟他说了句“别乱来”。
他从来不跟晏空玄说小心之类的话,跟晏空玄在一起,该小心的都是别人。
正心院。
晏空玄又来到这门前,看着牌匾上的字眼底泛起嘲讽,提步迈入,如进自家后院,轻松闲适。
萧山这回不在院里摆弄他的花草,花厅亮着光,窗上映出他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