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瞧不见地面此起彼伏的屋宅,只余一片绿,晏空玄拉着她缓缓降落。
眼前是山谷,左右高山环抱,有流水从高处飞驰而下,溅起朵朵白色水花。
玉纤凝望着正前方,从花红柳绿之处窥见一所屋宅。
“这是……”
“聘礼之一,”他说,“记得先前你说过,想住在可以悠然放松享受的地方,觉得如何?”
玉纤凝点头:“甚好。”
他偏头看她:“那往后就住在这里。”
“好,”玉纤凝牵着他往房屋方向走,“我想过去看看。”
手上却传来一股力道将她顿住,她回头看他,那张俊美的面庞近日不怎么笑,显得有些冷漠孤傲。
“往后有的是时间看。”
*
晏空玄说次日便举行仪式,果然一刻不曾耽搁。
天还未亮,玉纤凝就被侍女唤醒开始梳妆穿衣。
那头小狼被放在寝殿内,但玉纤凝整整一夜都没看到它一根狼毛,只夜里的时候,偶尔几次感觉鼻尖有毛茸茸的东西在嗅她。
只在昏暗中出现的小家伙,跟晏空玄愈发像了。
她神思飘散,再次回笼时,余光在镜中瞧见了小狼蹲坐在角落暗搓搓瞧着她。
梳妆结束,玉纤凝挥退侍女,踱到桌前拾起筷子,每样菜小吃几口,而后便放下筷子出了寝宫。
她并不着急离去,停在门前阖开一条缝隙悄悄朝里窥。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寝宫内悄无声息出现一只通体雪白的毛茸茸,跳上她方才坐过的椅子,将她方才吃过的饭菜一扫而空。
玉纤凝勾了勾唇,将门轻手关上。
“圣女,这边。”侍女早已等候,冲着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珊瑚赤珠流苏覆面,红扇半掩,玉纤凝抬起手,由那侍女扶着朝行礼之地而去。
主殿前,张灯结彩,凡目光所过之处红绸遍挂。
晏空玄身着红袍抬头望着天光,长身玉立,听闻脚步声悠然回头。
玉纤凝还是头一次见他穿荷花袍以及黑袍之外色泽的衣袍,腰身劲瘦,身量颀长,脑后以红绸珊瑚冠高束,被风吹得丝丝缕缕斜飞。
他微微一笑,唇红齿白,像是凡间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若他非望月女姬所出,只是个寻常的凡人男子,兴许会长成那样朝气蓬勃的少年郎。
玉纤凝心下暗暗这么想着。
他朝她伸出手,玉纤凝便松开侍女手持遮面扇朝他缓步踱去。
只才踏出一步,手臂便被温热的大掌扶住。
“一步就够了。”
玉纤凝手中扇子略微下移,露出晶亮的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额前碎发今日也梳的齐整,露出一双远山眉,垂着眼正在往她手腕上系红绳。
自是一圈又一圈,直至手中红绳长度不够,将他二人手腕紧紧贴合在一起,而后他慢条斯理地用剩下不过寸长的红绳,打了一个接一个死结。
凌乱且扯不断。
他顺势转动手腕,毫不费力地握住玉纤凝的手,五指从她指缝中生生挤开,与她十指相扣。
“以血作阵,敬天礼地,要圣女吃些苦头了。”
他凝着她,还不待玉纤凝回话,一道灵光自二人掌心亮起,玉纤凝只觉一痛,紧跟着温热似小蛇在掌心蜿蜒爬下,与晏空玄的血融汇在一起,不分你我,滴滴坠落。
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以二人之血在地上仔仔细细画下阵法。
严丝合缝,没有丁点空隙,完美无缺的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