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对方清亮的眼眸注视着他,其中暗含疑虑,仿佛在等他解答。
沈亦别挪开目光,唇角勾起一个如常的笑,“您学习太过辛苦,我选好了时间地点,想送您出去散心。”
“出去?”
郁安没被这拙劣的谎言骗过去,视线落在沈亦别手中的行李箱上,复问,“去哪?”
“y国,”沈亦别将目光重新放到郁安秀气的脸上,态度镇定,“抱歉,现在才告诉您这件事。事发突然,散心的计划只能提前了。必要证件已经备好,订的航班是九点,时间不算充裕,我们还是快些为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唇边还挂着笑,但没了镜片阻隔的眼眸里情绪翻涌,睫羽发颤,再难维持一贯的从容。
郁安伸手捂住了男人的眼睛,“不想笑就别笑了。”
掌心发痒,是沈亦别在缓慢眨着眼。
郁安保持着冷静,条理清晰道:“我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才会突然要送我离开。但是无论是什么,你都要答应我——别对我演戏,也别骗我。”
喉结滚动,沈亦别闷闷应了声“好”。
郁安收回手,重新与沈亦别对视的时候,对方眸中恢复沉静,已经平复了所有心绪。
“又是因为宋家的事对吗?”郁安轻声问。
沈亦别唇边的笑消失,颔首道:“那边人多势众,一时不好处理。或许您已经猜到了,我的……父亲也姓宋。”
顿了顿,他松开了牵着郁安的手,“对不起,我之前骗了您。其实不是宋德抛弃我和母亲重新组建了家庭,是他在隐瞒自己已有家室的情况下,和我母亲结合了。”
“我是宋家的私生子。母亲在得知真相后带着我离开。直到宋德重病,偌大家产无人管理,几个儿子都不成器,这才想起了我。”
郁安反应很快:“所以宋家的人不服气。”
“是的,少爷很聪慧。”
沈亦别从不吝啬夸奖他,但提到宋家时眼神转凉,骂人也保持着温和体面:“为了权和利,这些人不顾无辜者的安危,无所不用其极,是一群唯利是图的疯子。”
话题到此为止,沈亦别不欲多说。
从少年脸上看不出一丝知晓自己腌臜身份后的嫌恶,他心中微动,转而道:“老爷也应允了您出去散心的事,相信其他人不会有异议。y国气候宜人,管理有当。我已经安排妥帖,您过去会有人来接应,受到很好的照顾。如果您愿意,可以选择常住,也不必担心住处和学府。”
“我不在乎那些。”
有柔和晨光自小窗撒入阴暗的走廊,郁安瞥了一眼就转过来,问:“是宋家的人闹得太大,你嫌我碍事所以才要送我走?”
“不是。”沈亦别缓缓摇头,重新牵住他温热的手。
郁安没再拒绝,于是两人继续向前。
侧了侧脸,沈亦别眉目温柔,“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受伤。”
今天沈亦别让老宅的佣人集体休了假,他们路上没有遇见莫名其妙的阻碍,顺利到达了楼下。
不约而同,两人分开了相交的手。
司机就等门外,见他们过来就打了招呼,又躬身接过了沈亦别手里的行李箱。
待放好东西后,他一转身,就看见了重新关上的大门,“……”
将外人隔在门外,郁安看着沈亦别,认真问道:“你什么时候处理好宋家的事?”
时间是难以估计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