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夕渐洒窗外,与昏暗的室内隔绝开来。
耳边传来一阵簌簌声。
苏祈安睫毛轻颤,睁开眼时还有些不辨时分。
刚从浴室里洗完澡的余一婕从落地窗外看到苏祈安醒了,不确信问:“祈安,你真的要去参加剪楼大会的宴会吗?”
“这次的宴会,不说连周导都不去,就说全系,也没人去。”
苏祈安从沙发上直起身,好半晌才点头:“我知道。”
余一婕有些惊讶,用余光认真打量了一会苏祈安。
气质温柔清雅,自带江南美人的柔和,蛾眉皓齿,宛如一池春水。
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是这小姑娘温和无争好相处。
也的确是这样,余一婕和苏祈安合租了两年,两人什么矛盾都没发生过。
苏祈安目前在读法学研二,跟着的导师是海大费了半年功夫才返聘回来的周新文教授。
平日里苏祈安十分敬重周新文,规规矩矩的,连个‘不’字都没说过,没想到会想去参加一场无人肯去的宴会。
余一婕斟酌开口:“要不要我陪你去?”
苏祈安笑笑没说话,就当是拒绝了。
两人合租的公寓在厦城大学对面,离得近,依稀能看见学校新建的大楼崭新无比,彩带还高挂着,大楼前拉着横幅,写的是‘生于勇气,敢于无价,行之所至,重在过程。’
底下小字——感谢STG谭仲言先生所赠大楼。
余一婕也看到了,起了劲儿,原本要去洗衣服的她把换洗衣服放在洗衣池上,劝解着:“祈安,你还是别去了吧,你一个人……”
这场宴会校方通知各系教授可以指定带着两名学生去参加,但不知怎么的,除了几个校领导竟无人参加,不禁让人浮想联翩。
苏祈安打开相册,看了眼令她无意睡着的图片。
图片中心为一家律所门前,相机无意拍进一个男人,只拍到半身,却难掩懒倦。
在这样严肃的律所门前,他却散漫不经,松弛感极佳,宛如出身名门世家,玩惯了名利场,只是来露个面的贵公子。
实际上啊,他就是出身富贵。
这模样,半分没正色,又分明能凭借那天生骨子里带着的矜贵淡懒撑得住场子。
仅是半张脸,苏祈安的指尖像是被烙铁烫过,垂在身侧的手竟无意在空中写出“谭斯京”三个字。
所有思绪如潮回涌,落在客厅地面上的薄夕黯淡三分。
图片上的人,是谭仲言的儿子,她不仅清楚名字,甚至了解两年前,STG老总的儿子在美国读了法,毕业后在当地开了家律所,不出两个月就经营的风生水起,律所的门槛都快被踩没了。
只可惜那领头人一身反骨,随性的半死,只看心情接案子。
这些年,苏祈安不知道订了多少张有关那人的报纸,也没想到不过是一场他父亲的剪楼大会,就让她再次想起了身在美国、再无交集的他。
苏祈安摇摇头,没再和余一婕说话。
她住在主卧,自带独卫。
洗过澡,她打开衣柜。
清一色的亮色系,红蓝青黄,一件一件尽是周雨喆给她买的。指尖一一划过衣领,昨晚周雨喆电话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从小到大,苏祈安的衣服,甚至和余一婕成为合租室友,也是归于母亲周雨喆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