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过了,我姓李,请问您怎么称呼?”李琢光将填好的入境单和证件、任务记录展示给老人看。
老人一目十行地看完,抬起眉骨,脸上的阴影霎时舒展了:“我姓储,是负责接洽各位贵客的。您是来查黑死病的?哦、哦,我还以为您是为了那个案子来的。”
李琢光眉心一跳,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案子肯定和任务有很大关联:“什么案子?说不定也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
老人的呼吸减缓,玻璃上的雾气停留时间越来越短:“我们总指挥的人夫被暗杀了。”
登梅中心城市已经肉眼可见的体系崩塌,这个时候就算暗杀总指挥意义都不大,还浪费精力去暗杀一个男人?
“我们总指挥很痴情的,嘿嘿。”老人的眼睛弯得眯缝,几乎看不到她的眼珠,“白手起家也没有抛弃糟糠之夫,所以这次非常生气,下令要彻查,但是我们早就分不出心神负责这些了。”
都分不出心神了还非要给人夫彻查暗杀,这里每一个字都在对李琢光说她们有鬼。
李琢光疲惫地抹了一把头盔:“我知道了,我们去见总指挥需要预约吗?还是……”
“您直接去就好啦,我把地址给您。”老人点头哈腰,嘴角越吊越高,又黑又短的牙齿咬在一起,露出一大截深红色的牙龈,“总指挥一直等着您。”
“……谢谢。”李琢光收下老人给的地址,发现就在分配给她们的酒店旁边。
几人正要离开,那老人又转过身来,伸长脖子,那脖子好似层层套圈似的,一节又一节地伸出来,伸到李琢光脸边。
“对了,李队长,总指挥说只能您一个人去找她,等着您也不行。”
“我知道了。”李琢光没问为什么,点头应了。
几人往停车场走去,等看不见那诡异的老人了,观千剑才凑上来小声问:“要不然我们在楼下等着?她又不知道我们在不在,我们总不能真把你一个人扔在那儿。”
李琢光刷了一下自己的终端,车库里便有一辆车自动启动,缓慢地开过来:“不用。听她的。”
“那让柳一?他反正可以变成一滩史莱姆,让他堵在门口。”观千剑还是不死心。
李琢光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虽然其她人都没说话,眼神里却表达出同一个意思——
总得留一个人在下面接应吧?
“没事。”李琢光重复道,“我没有那么脆弱,别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观千剑显然不知道为什么李琢光要用上这个词汇,但见李琢光坚持,她便也不再说了:“好吧,那你注意安全,通讯频道开着吗?”
“我会开着的,放心。”李琢光坐上驾驶座,看着队员们纷纷坐稳,她便启动了车子。
驶出室内停车场,细长黑雾像监狱里的围栏包围着城市,外围的天空一片黑暗,恒星光穿刺过黑雾之间,与那巨人似的黑雾间错,仿佛天光乍破。
只有中心城市头顶一片的天空是浅红色的,好像罩上灯罩的灯泡就只能照亮那一小部分地方。
因为天空是红色的,恒星光也是偏暖色的,这让街上所有的建筑都蒙上一层偏红的滤镜。
建筑破破烂烂的,外墙粉刷的颜色斑驳,唯一浓重的色彩是偶尔出现的一个黑色的叉,窗户都用黑胶带贴上,大多都关得很牢,少数的玻璃上破了一个洞,半开着,在风中摇摇欲坠。
路上的行人比晴山二十部要多一些,与二十部一样,都全副武装,只不过二十部是为了防晒,登梅是穿着一整套隔离服装。
她们都绕着有黑叉出现的建筑走。
在看到路人之后,李琢光才恍然惊觉方才看到的那个「老人」可能并不是真的耄耋老人。
因为所有的路人都一头银发,满脸沟壑,极度凹陷的双眼,瘦矮的身材,过于奇异的长臂和大手。
“登梅人怎么都长成这样了?”昙起云在窗户边探头探脑,“不会真给剑姐说中了,变异的黑死病还会影响基因吧?”
昙起云说话时,路上跑过去一队手里拎着笼子的队伍,笼子里关着几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每一只都差不多有人小臂那么长,毛茸茸的,尖嘴猴腮地咬着笼子。
老鼠的力气很大,咬着栏杆左右晃动,那笼子在人手下晃得要跳起舞来。
“我嘞个……”昙起云倒抽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好像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这么大一只老鼠,以前淸剿队是不是就负责清剿这种怪物?”
观千剑用手比划了一下那老鼠的长度,然后将那长度在李琢光的胳膊上比对了一下:“哇塞,那老鼠比李队你的胳膊还长沃!”
李琢光:“……”
芮礼拿终端扫描了那些人远去的背影:“那老鼠居然还是五级异种,咬咱们李队一口,在传染鼠疫以前,别先把我们李队咬死了。”
李琢光缓缓摇头:“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啊,怎么不咬陈戊?陈戊也才三级啊。”
芮礼:“我都记不住他,你觉得一只畜生就能记住他?”她说着说着,突然假装往地上甩了一包空气,“好啊!你现在都敢骂我畜生不如了是吧!”
李琢光:“……姐姐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