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压下眼梢浓厚的伎恨,关闭了任务执行记录仪,呼出虚拟屏幕开始记录。
“我这边收到的情报是因为您家中有人确证了黑死病,所以您姐姐才会变成这样对吗?”
女人点点头,只以为芮礼的那句「原来如此」是知道了苗苏的「苏」字怎么写:“是我的二爸,就在城市外的黑雾出现后没多久,我二爸就得了黑死病,死后第二天我姐姐就变成了这样。”
——男性的称呼顺序通常是按照被标记的顺序,二爸就是苗烈母亲第二个标记的男人。
芮礼:“苗苏之前还是地质研究所的成员,并且属于疏铁元素小组的一员对吗?”
苗烈脸色变得迟疑起来:“您是……查看了我们的芯片信息吗?”
芮礼冰冷的眉眼稍抬:“没有,您放心,我们不会干预个人隐私。”
也许是因为芮礼投来的视线太过锐利,也许是因为她周身带着一股再废话我就会一枪崩了你的杀意,由自神母告诫信徒心不诚者则不配收到庇护的恐惧。
苗烈的本能告诉她眼前这个女人绝不止六级。
她搁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刮过柔软的皮革坐垫,聪明地绕过这个话题,选择回答芮礼的问题:“是的,我姐姐曾经是地质研究所安保队的一员。”
“安保队怎么会和疏铁元素的发现有关呢?”
其实芮礼心里都知道答案,但那答案不能由她告诉李琢光,得借由她人的口。
“我不清楚。”苗烈摇头,眼神真诚,倒不像是在撒谎,“我姐到晴山总部任职回来以后就奇奇怪怪的。
“也许一会儿您可以亲自问她。”苗烈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分钟,她就能结束了。”
“那我们换个问题。”芮礼的样子像在闲聊天,仿佛她一点也不期待能从苗烈口中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你姐姐平时也一直朝向这个方向笑吗?”
“是。”猜到芮礼想问什么的苗烈从善如流,“我们之前试过把窗户用黑胶布贴上,但姐姐会发狂把窗户砸碎。也试过中途把姐姐搬走,但她就像用十级胶水黏在椅子上一样,雷打不动。”
窗户朝向的方向是南方偏西17°,但苗苏坐的方向弥补了这一点,她是朝向正南方的。
“第二个问题。”芮礼发现苗苏的耳朵动了动,痴笑的女人好像恢复了一些自主意识,“苗苏死过一次,你知道吗?”
苗烈的眼皮胡乱地抽搐了一下,但她很快强迫自己和芮礼对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苗烈没有正面回答,但芮礼还是从她紧张慌乱的微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芮礼瞳孔中隐匿着一条盘踞在污秽沼泽中的毒蛇,她轻声说:
“因为我知道谁复活了她。”
坐在窗口的苗苏若有所感,上半身半转过来。
苗烈手上忽地用力,在皮垫上抠出一个洞:“谁?”
“先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女人的笑容刹那间落下,照进房间里的阳光恍惚间抖了抖,那捧细雪在人掌心融化,一粒细小的冰锥顺着雪粒的推搡刺入苗烈的双眸。
苗烈的眼神瞬息间失去高光,语气无波无澜。
“好,我会好好回答你的问题。”
*
李琢光牵着狗绳,那只猎犬异种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并不敢靠近黑雾。
趁着这个时间,李琢光又把昨天柳一没打完的消息调出来,这次可以优哉游哉地输入了。
「紫色房子,灰色天空。」
「没有黑雾,没有人。」
「也没有你,很冷。」
「房子变高,我的身体消失,变成章鱼,丑。」
时间变得宽裕,柳一也打不出完整的句子,李琢光抽空表扬他一句:“拼音学得不错。”
柳一触手尖端兴奋战栗,加快了打字的速度。
「一个人都没有,但是看到妈妈。」
李琢光勾起手腕,勒停猎犬,往反方向躲避逼近的黑雾:“妈妈?和二十部里的妈妈是同一个人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