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祈祷没有灵验,屋子里的两个女人看了两眼城外,蠢蠢欲动,但芮礼强硬地把她们留在原地,没有出来的打算。
但芮礼注意到在窗前拼命挥舞双手吸引她注意的昙起云,大概也猜到观千剑想偷偷摸摸出城,对他做了个「随她去」的手势。
昙起云放下心,比了个「好的」,缩回去了。
苗烈双腿并在一起,双手攥成拳放在膝盖上,神经质地频繁回头:“你在看谁?”
芮礼抬抬下巴:“城外黑雾消失了,我让我的队友出城去。”
“哦、哦。”苗烈搓搓手,“不在门口了?那就好,那就好。您刚刚说,您可以带我们去见复活我姐姐的人,是真的吗?”
“是的。”芮礼勾起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只要你们按照我教你们的帮我录一份口供,到时候也按照我说的和她说个故事就好了。”
“好好好。”苗烈连连点头。
倒是苗苏神情不善,抱臂靠在椅背上,撇过头,整个人都是一副逃避的姿态:“我不想去,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芮礼垂眸:“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苗烈攥住膝盖上的裤子:“可是人家把你复活了,总得去谢谢她吧。”说完,她又松了手,抚了抚大腿。
苗苏眼窝外的皱褶下垂,像地图上排列的海拔线,她的眼白灰蒙蒙的,宛如发霉:“但我没有想复活,她自说自话,我为什么要谢她?”
“活着还不好吗?”苗烈皱着眉,捋了一把稀疏的白发,大手伸向自己的姐姐,“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以后,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苗苏移开目光:“那又如何,我在外工作的时候你一个人不也活得好好的么,没有人离开别人活不下去。”
“那不一样!”苗烈提高声音,稍显瑟缩地瞄了瞄芮礼,声音一点点变得坚定,“那我知道你还活着,我本来就不赞同你去晴山总部参与淸剿队,那么危险的工作,又不差你一个。
“在这里做保卫队队长不好么……”
“……”
苗苏闭上眼叹了口气,揉揉鼻尖,抽搐的嘴角暴露出她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大概不愿意对自己的妹妹发火,她闭紧了嘴没说话。
苗烈侧目,抿了抿唇,眼神闪烁:“总之,我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去道个谢。”
“我不想去。”苗苏再次重复,“人家不是都说了么,那个人不记得、不记得、不记得!”
她原本语调平静,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如果她有记忆,我就去质问她为什么要复活我,可她没有记忆,那么不管是质问还是感恩都没有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苗烈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眼睛下意识地看了芮礼一眼,局促地坐回去,双手展开搭在膝盖上,指尖能碰到她的小腿下半部分。
“你可以去见她一眼,她……她、她就算没有记忆,可人还是那个人,你也可以问她为什么要复活你。”
芮礼插话:“苗烈说得有道理。”见苗苏看向自己,她笑了一下,“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失去记忆前后的性格没什么区别。”
苗苏:“……”她混浊的眼睛里显露纠结,矛盾的情感纷繁杂乱。
她真的很想去问问为什么要复活她,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她又觉得没必要。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个人,她自己也能想出理由。
因为希望她过得开心,希望她能完成自己未竟的梦想。
她没有办法责怪那个人,因为要复活一个人,那个人肯定付出了更多的代价,而且她确实还未能完成自己的梦想。
她的梦想是可以做晴山总部清剿部的部长,可以单挑绞杀一次十级异种,可是死亡那天,她也没有遗憾。
她觉得自己为登梅、为晴山牺牲是死得其所,是很伟大、很值得骄傲的事,只是没机会告诉那个人罢了。
不知者无罪,那个人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以为自己是在遗憾中死去的,所以希望自己能圆梦而已。
“我……”苗苏张开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我想去见她,我会根据你的说法录口供的。”
“好。”芮礼喜笑颜开,重新开启了自己的任务执行记录仪,“那么我开始询问了,晴山总部编号A93005,以下内容仅供任务编号F-930-99999使用,承诺绝不挪作它用。”
对面两个女人不自觉地坐直。
“请二位进行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请至少包括姓名、性别、年龄、职业。”
姐妹二人对视一眼,苗苏先说话:“我叫苗苏,女,今年……八十九周岁,登梅中心城市保卫六队队长。”
苗烈:“我叫苗烈,女,今年七十二周岁,无业,以前是中心城市远洋运输二队大副。”
芮礼:“你们二位都会对着正北方傻笑,对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