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搁在桌上的手紧攥成拳:“宁代宝现在去特工部了,整天神出鬼没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联络上她——
“但是我觉得,宁代宝一定也收到了一个仿生人。
“我的意思是,除了已经死亡的屠十步以外,我认为当初和霍听潮一个队伍的人,都有可能还有完整的记忆。”
和尚旁边的那个女人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问道:“为什么偏偏是她们四个?”
庞湛对上她的视线:“淸剿队的基础配置是五个人,我们三个人——”
她看了一眼观千剑,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句「还有个被处分过的」,“能当上直属已经是爽文剧情了。
“如果现在可以因为我们三个人的异能等级都……”她似乎想找补,但发现有些事越描越黑,于是干脆放弃了挣扎,“你看,我们三个异能也不高,其中有一个还是中途转职的。”
她继续说:“而那个时候没有异能,直属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四人队伍,不去挑一个满员的?
“当时霍听潮和屠十步虽然个人实力突出,但很多情况下她们两个人都是独狼,两个人不和的新闻三天两头上热搜。
“有段时间不还说,屠十步有意竞争总指挥,但是霍听潮看她不顺眼么?从总体实力的程度来看,远远比不上其她能拧成一股绳的队伍。
“我知道很多时候这种直属队伍的政治作用大于实际能力,但当时其她部门的直属都有一个男的,基本属于政治需求,那么剩下的淸剿队就该是有能力的,总不见得全是作秀吧?那也不能服众啊。”
她深吸一口气,说:“所以我猜测,当初的总指挥选择她们当直属,大概率不是为了拉拢两个独狼。”
庞湛咽下一口唾沫,手指无意识地搅到了一起,她努力想要让自己发抖的尾音平静下来:“而且那时候的大家,还是处于一种很奇怪的互谦互让的状态,更不可能是为了拉拢人了。”
她越说眉头皱得越深。从过去到现在,有太多事情的前后因果都并不完整。
在这之前她都从来没有细想过,如今这么一理才恍然,就像在海盗船上,邓白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砍掉自己一条腿和一只手钻进水管却什么也没带出来那样。
每一件事都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为什么霍听潮和屠十步这么不和,她们还没有分崩离析。为什么明明应该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会友善到你推我让,谁上都行。
权力是腐败的温床,而在那些年,被逮捕的贪官居然屈指可数。似乎所有人都在为同一个方向努力。
那可能吗?
如果是晴山快建成、或是晴山刚建成的时候倒是有可能,那个时候的大家都还是理想主义。
……不,就算是那个时候,也总会有唱反调的,绝不可能是这么和平的景象。
所以,如果那段历史不是编造的童话,还缺了一个关键性的,黏连所有人的人物。
再加上她们的队伍是更奇怪的三个人,那么在这之间,如果缺少的两个人中有一个是芮礼,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关键性的人物。
尽管庞湛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当初的直属全都升职了,为什么这个本该最受人瞩目的黏合剂却选择回到淸剿队,继续做一个普通的淸剿队员——或者队长。
有什么必要呢?
然而想到这里,庞湛却坐直了身子,她的双手在桌上撑直,说话间的颤抖演变成呼吸的微颤。
她的话虽然没说完,但在场人都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语。
——那个缺少的关键性的人物,就是她们现在所有人忘记、却不知道是谁的人。
所以只要再次找到焦洲,从她嘴巴里撬出那个人的名字,过往,她们现在所有的纠结都可以迎刃而解。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道从哪儿响起了规律的水滴声,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静止了一瞬间。
听到那仿佛一个追在身后不远处的鬼魂发出的警告,落针可闻的寂静里,庞湛忽然笑了一声:“我觉得差不多了,我可以给福利院捐五万。”
观千剑扭头看向她,得到她一个安抚的笑容回应。
“怎么?这么感动?”庞湛的表情圆满无缺,看不出一点心虚或是表演的痕迹,“我也喜欢小孩啊,再说了,五万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钱。”
站在和尚旁边、仙风道骨的女人双手抱胸,应和道:“说的是,都走到我们这一步了,五万而已,都拿得出手。”
“只有五万?这么寒酸。”在场穿戴最正式的女人讥讽出声,她撑着椅子把手站起来,闲庭信步地走到燕义身边。
“让我只捐五万,我嫌丢脸。这样,为了让大家都好过一点,我在五万以外再加点别的东西。
“建新体育馆要的钢筋水泥,我包了。”
燕义也跟着笑开了,甚是欣慰地拍了拍女人的肩膀:“肖总大气,怪不得肖总的公司能如此蒸蒸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