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手臂抽痛,也没有肌肉抽筋,这证明你在之前忘记她时,从来没有为未来可能再一次发生的遗忘未雨绸缪。
“每一次都要等到她来主动找到你,而你只会待在原地不动——这么没用的累赘,如果是我,肯定会迫不及待地丢掉。”
观千剑的呼吸随着燕义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而变得愈发急促,那张比常人肤色更黑的脸也看不清是不是气得通红。
她胸膛剧烈起伏,瞪视着燕义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不要我!”观千剑的拳头都捏得嘎吱作响,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越过桌子一把抓住了燕义的衣领,将人薅到眼前。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燕义能看到观千剑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然而这位始作俑者仍然笑得肆意张扬:“为什么不可能?”
她口中啧啧,表情一换,噘着嘴又露出一副看到了小可怜的神情:“诶哟,小千剑,小可怜,怎么办,她真的不要你了。”
“闭嘴!!”
燕义还没说完,观千剑就嘶吼着打断了她的话,猩红的眼尾挂着一滴泪珠:“你懂什么?她不可能不要我!如果是你……那是你,那就是你永远没办法成为她的原因!”
“谁要成为她了?”燕义微微后仰躲开观千剑灼热的呼吸,伸手拍了拍对方肩头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将手心覆盖在观千剑不断发抖地手背上,语气幽幽,缓慢而低沉。
“我讨厌她都来不及,怎么会想成为她呢?”
燕义抬手替观千剑扣好冲锋衣领口的搭扣:“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她,认清这个现实,才有助于你认清自己的地位。”
她抚平了观千剑领口的褶皱,捏走了一根掉落的碎发。
观千剑的手无知无觉地松了些许,燕义顺势推开了她,整理自己被捏皱成咸菜干的衣领。
“啧,都捏成这样了——这套衣服很贵的,干洗费你出?”
观千剑还下意识地跟着她的动作看向了她整理衣领的双手,片刻后才醒神,回想了一下燕义刚才说的话,居然笑出了声:“你讨厌她对吧?”
“……怎么了?”燕义挑起半边眉。
棕发女人捋了一把自己的短发,也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没什么,就是突然发现原来满口谎言的骗子也会撒技术含量很低的谎。”
燕义倒也没有被戳破的窘迫:“什么?但我的确是讨厌她的就是了。”
她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像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谁说讨厌和喜欢不能同时进行了?没有律法这么规定过吧。”
观千剑刚对自己发现人说谎而升起的喜悦刹那间被浇灭了。
……呵呵,女人,真不要脸,为了嘴上占便宜赢她一分,连喜欢和讨厌可以同时进行这种鬼话也说得出来!
可是不得不说,燕义说了这么一通难听的话,观千剑居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至少不再是刚开始那样大脑里嗡嗡作响的态势,脑子里也不会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毕竟若再是想到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接连忘记了两次重要的人,耳朵里就又会想起燕义如诅咒一般的那句话——
「这么没用的累赘,如果是我,肯定会迫不及待地丢掉。」
尽管理智告诉观千剑那个人不会丢掉她,哪怕她是累赘。
不对!她不是累赘,她不可以是累赘。
她会……她会变得很有用的。不,她已经很有用了。
燕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终端,有两条新消息。于是她一边说着自己还有事儿,一边便告辞了观千剑。
观千剑还是头一次心平气和地与她告别,还礼节性地将人送到了楼梯口,刚想转身回会议室,一扭头又与楼梯下的另一对双眼对上了。
“羊曜?”观千剑愣了一下,这个人并没有来参加刚才的会议,因此观千剑也不确定羊曜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事,“有事吗?”
羊曜看着燕义下楼,对方假惺惺地冲她笑了一下打了声招呼,羊曜一点反应也不给。
等燕义彻底消失在楼梯间,羊曜才抬步上楼,走到观千剑面前时,观千剑才看到羊曜的脸上又多出了两道细微的疤痕。
疤痕还渗着血,显然刚划出来没多久。
观千剑一皱眉:“有紧急任务了?在哪儿?”说着,她就要去拿制服外套。
羊曜拦下了她,打着手势说:「不是任务,我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观千剑的脚步顿住,问道。
羊曜的每一个手势都做得很慢,像是希望观千剑能够把每一个字都认认真真看清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