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译衍被她的语气逗笑，勾唇笑了笑。
他能理解姜织宁言语中的佩服之情，十几岁的少年，就有这样明确长远的目标规划，实话实说，确实值得称赞。
当然，姜织宁也没忘记夸奖柯译衍。
她眉眼弯弯注视着少年，说：“你也很酷很厉害啊，网球打得这么好，年少成名，16岁就拿下两个大满贯青少年冠军，俞杨和我说，网球选手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四大满贯。”
“其实”
柯译衍眼眸微垂，欲言又止。
其实，网球、热爱、梦想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已经是过去式。
可是，自从校网球联赛之后，有些情绪，有些想法，又在他脑子里一点点缓慢的改变。
如今，他被两股力量不断拉扯着，导致他没办法像当初那样，决绝地说出放弃。
沉默半响，柯译衍无声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干脆避而不谈，把话题抛回去：“你羡慕的是这些？”
姜织宁坦诚点头：“怎么讲呢，我认真思考过好几次，发现目前我确实没有那种为之放手一搏，坚定不移的大梦想，只有普通小目标，纯属于走一步看一步，所以才会偶尔羡慕你们。”
青春这段旅途里，少年人总会产生“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我以后应该走哪条路？”的迷茫和彷徨。
柯译衍琢磨了下，建议道：“有没有考虑过演员这条路？”
并不是随口一提的建议。
江洲市有挺多影视娱乐公司，一方面考虑到姜织宁有过童星经历，另一方面，他知道不少娱乐公司主动找上姜织宁谈签约。
之前周静瑶和他说过，姜织宁是因为父母去世才退圈，那么对于姜织宁来说，这算不算是一种遗憾？
“演员吗？”姜织宁摇摇头，“没考虑过，我不会参加艺考。”
柯译衍偏头看她一眼，脸上神色有点不太相信。
默契猜到他在想什么，她顿时笑起来，语气轻松地说：“别想歪了啊，和过去那件事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柯译衍挑眉笑道：“是吗？”
她嗯了声，双手环住膝盖，大大方方，毫无保留地分享起往事。
“小时候拍上广告纯属偶然，大家都以为我是四岁那年拍明力牛奶广告出道，姑姑说，其实我两岁那会儿还拍过一个公益广告。”
两岁，这不就是婴幼儿时期吗。
“这广告现在能看吗？”柯译衍好奇问。
姜织宁摇头：“别想了啊，看不了。当时负责制片工作的阿姨是我妈妈好朋友，拍摄那天，原先参演的小朋友一直在哭，无法配合拍摄，怎么也哄不好，阿姨急得不行，正好我妈妈抱着我在现场，阿姨就让我上场试试，就这样拍了人生中的第一条广告。”
柯译衍：“误打误撞。”
姜织宁笑着点头：“对，不过最后没播出来，项目夭折了。当时这位阿姨一直在做制片工作，我后来拍的几条广告都是她发出的邀请。”
“那时候我年纪太小了，完全没有工作的想法，单纯觉得片场好玩，现场有很多机器，很多工作人员围着我转，就和上台唱歌跳舞一样，有种新鲜感在吧。”
“后来演戏也是一样，《记忆》那部电影，也是觉得新鲜好玩。很搞笑的是，我在里面演了个很悲情很文静的角色，最后生病去世了，结果阿姨说我在片场精力充沛，人特别活泼，上戏配合哭，一下戏就笑个不停。”
柯译衍唇角微挑，想象了下画面，悠悠评价：“那你还挺逗，反差这么大。”
姜织宁笑着承认：“对啊，姑姑说我小时候特别逗，镜头前后反差可大了，后来十岁那年，父母去世，我就退圈了。演员这条路呢，我认真考虑过很多次，确实没有遗憾，也没有捡起老本行的想法，姑姑说我属于体验派，体验过就行了，我觉得她说得对，我确实是个体验派。”
这回柯译衍信了，会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奇怪吗？”她突然问。
“为什么会奇怪？”柯译衍困惑反问，这不是很正常么。
姜织宁叹了口气：“可能，我周围存在很多不理解的声音吧，这些声音把我架在高处，他们总是认为——”
“你可是姜织宁哎，天生就应该吃演员这碗饭啊！”
她变换音调，惟妙惟肖模仿说。
柯译衍不由笑起来，摇摇头，不认同说：“乔布斯不是说过么，许多人想找回生活的意义，所以有人宁愿当诗人也不愿意去做银行家。想什么呢，人生本就有无数种可能。”
“嗯，好有道理，那你呢？”姜织宁好奇反问，“你怎么也没许愿啊？”
脸上笑容迅速褪去，柯译衍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