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之时,元宁帝都已经拟了封赏补偿的旨意,未料那会儿煜王谋反,朝堂上便生了许多事要处理,在之后又逢大祁叛乱,便也让褚峥留在了边关。
魏璟对其也有磨炼之意,以便日后委以重任。
褚峥肃然道:“为朝堂尽忠尽职是臣应该做的。”
便是没有太子的那道旨意,褚峥那会儿也没有想回来的心思。叛乱未平,他无法安心回来,太子的那道旨意正也是他的意思。
如今太子再同他说起这些话,岂会不明白他当初就是在试探自己的意思。
且他猜得没错的话,封赏后的下一步兴许就该是牵制了,比如联姻。
褚峥一时紧张。
魏璟淡淡“嗯”了一句,视线已经看向窗外。
文轩阁外的桂花树下,文瑶与婢女摘着桂花,她站在凳子上踮着脚拉着头顶的一截桂花枝,衣袖褪至手肘,露出两截玉白手臂,动作轻轻又细细地摘着桂花。
她身着浅粉衣裙,腰间是海棠色的纱织腰带,随风飘动,衬得那腰纤细盈盈。
早已不复当初那见人就低头,装出一副身份低微的怯怯模样,而是眉眼唇角都弯着,满脸洋溢着高兴。
魏璟不确定她有没有同自己这样笑过,但很明显地感觉到了落差。
摘得差不多了,那抹粉色身影悠然跃下凳子,将手里捧着的桂花倒在托盘里,嘱咐道:“你在这儿摘着,我再去寻些乳浆来。”
褚峥爱吃的是桂花乳酥,恰逢今年桂花开得早,她便想着亲手做一份。
以前她回来江陵,若是褚峥也在,她便会去厨房帮忙做一份。如今算算已经是六七年前了。担心自己手生,索性食材备多了几份。
文瑶忙忙碌碌地又从桂花树下匆匆走了。
褚峥许久见魏璟视线盯着外面许久,便也往前两步望了一眼,见是文瑶在忙着摘桂花,自然也知道她在给自己做桂花乳酥,不自觉就扬起了唇角。
魏璟回过头便见褚峥也望着在笑,坐回去,端起茶抿了一口,“何时医治好的?”
褚峥回道:“这也有许多年了。瑶瑶六岁接来江陵,九岁便送去了泽州养病。”
到如今也有十年了,跟了这么久,难怪有如此医术。
魏璟问:“如何寻得的鹤老?”
褚峥很是诧异,他会知晓鹤老的事。
当初宫里虽没有下明令,但元宁帝当初久病,许多大臣一直向先帝谏言请鹤老医治,苦于找不到。而褚家既然与鹤老有来往,却一直瞒报,他这会儿多少有些惶然。
褚峥诺诺问了一句:“殿下竟也知晓此事吗?”
魏璟放下茶杯,语气不明:“孤对她知道的,远不止此。”
褚峥:“”就在她以为无处可躲要身死当场时,魏璟赶来救了她,还为了她挡了箭伤。接着圣上也带着禁卫赶到了此处,救下了太子。
再后来秦染因救下太子有功,被圣上封为昭仪,而文瑶却被先太子指控为与刺客是一伙的。因为她爹是魏璟的人,太子与五皇子一样都想除去魏璟。
文瑶看着魏璟带着重伤跪在圣上面前为她求情,却遭来的是圣上牵连贬斥。
她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魏璟为什么在众人的眼里一直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因为他若不那么做,恐怕父兄之中无人能容他。
她也比谁都知道,他这些年努力活至现在有多么不容易。
所以即便秦染那晚不知情又如何,她喜欢喜欢的是五皇子,且现在也已经身为了昭仪,就注定了她们不可能再成为深交的朋友。
她欠了魏璟太多了,所以绝不会做任何对他不利之事。
宫里出现的马车一早便来了,不待歇脚圣上便带着众人去了围场,想趁着天气还凉爽,痛快地猎一场。
来东郊行宫约莫会住上两天,文瑶作为顾氏陪同,也只待能在秦昭仪的宫殿里调香。
但前脚顾氏刚走,太后忽然遣人来召见,而且派来的人还是近身伺候的嬷嬷。
文瑶从前也是见过一次太后的,只不过那次还是威胁她与魏璟退婚。如今她与魏璟不再有关系,她倒想不出太后还有什么理由要见自己。
但到了太后寝殿里看见王语然也在时,她心里便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太后问道:“听闻你现下是叶氏香方的传人,还在汴京城里开了叶氏香铺,可是真?”
文瑶行礼,称是。
“你一个女儿家能有今日也确实是有些本事。”人过花甲后总是会显些福态,眼下的太后与从前大有不同,面目慈善好似一个和气菩萨,“我年轻时候倒也常常喜欢这些女儿香方,你过来与我说说,你会研制出来的那些香方都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