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勋的病房在仁爱医院顶层,防弹玻璃外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特勤小组。
沈昭透过狙击镜看到老人插着呼吸管的模样,他左胸连着的心电监护仪跳动规律得令人烦躁。
“B2到B5通道清空。”傅筵礼的声音从耳机传来,他正伪装成清洁工推着装满医疗废物的推车,“麻醉气体三十秒后释放。”
沈昭扣紧面罩,从通风管滑入病房上方的夹层。
她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傅筵礼混在消毒水里的氰化物衍生物,能让人在五分钟内肌肉麻痹却保持清醒。
当她倒挂着降落到病床前时,李正勋的眼珠正疯狂转动。
“记得这个吗?”她掀开病号服,露出腰间的蛇形纹身。
纹身在紫外线灯下显现出暗红的“魅”字,与李正勋右手虎口的旧伤疤形状完全相同。
“1998年雅加达,你们用烙铁审问的那个女情报员——她是我母亲的妹妹。”
李正勋的瞳孔骤缩。
沈昭从他颈动脉抽血时,针头故意歪斜划出长长血痕。
血液在试管里分离出诡异的荧光蓝,正是当年黑潮行动组特用的放射性标记物。
“黑鸢尾的军火,暗河的情报,再加上国际刑警的运输通道。”傅筵礼无声出现在病房角落,手里捧着从护士站偷来的病历,“你们四个老家伙创造了完美的三角贸易。”他翻到某页突然冷笑,“真有趣,沈夫人死亡当天的输血记录写着『Rh阴性血』,但沈昭是Rh阳性。”
沈昭的镊子停在李正勋输液管的调节器上。
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血型与母亲不同。
傅筵礼走到她身后,胸膛贴着她脊背将平板电脑举到她眼前。
那是段模糊的产房录影,日期显示在她出生前九个月,画面里痛苦呻吟的孕妇有着明显的斯拉夫人特征。
“伊戈尔的情妇。”傅筵礼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你母亲只是名义上的容器,就像她那些装毒品的外交邮包。”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警报,李正勋的血压飙到危险值。
沈昭机械地将镇静剂推入点滴,脑中闪过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俄文童谣唱片。
那些她以为是母爱的睡前曲,实际是生母留下的身份密码。
“名单。”她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当年参与黑潮行动的127人,我要全部资料。”
李正勋的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颤抖着划出解锁图案。
文件展开的瞬间,傅筵礼突然拔枪射爆监控镜头——萤幕上并列着四份绝密档案,除了他们已知的三人,第四份赫然标注着“沈昭:代号雪鸮,胚胎阶段植入沈夫人子宫”。
“魅”组织的东京安全屋藏在歌舞伎町的镜子迷宫深处。
沈昭砸碎第三面镜子时,指关节已经血肉模糊。
无数碎片映出她苍白的脸,每个倒影都在重复播放产房录影的画面。
“你的DNA有37%与伊戈尔匹配。”傅筵礼站在门口阴影里,手中基因检测报告被捏得变形,“但线粒体DNA显示你生母是乌克兰人。”他顿了顿,“我父亲的日记提到过,1992年有批『特殊货物』从基辅孤儿院运往亚洲。”
沈昭抓起陶瓷台灯砸向镜面。
她突然理解为何父亲总用评估货物的眼神看她,为何母亲临死前用俄语说“原谅我”。
当傅筵礼从背后抱住她时,她肘击他肋骨的力道足以让普通人昏厥。
“你早就知道。”她转身掐住他脖子,将人压在满地碎玻璃上,“水下那些俄语情话是试探?”膝盖狠狠顶进他胯间,“这具身体流着仇人的血,傅少爷还硬得起来吗?”
傅筵礼闷哼着抓住她手腕反扭,两人缠斗着撞翻茶几。
当他终于制伏她时,沈昭的大腿内侧被玻璃划开的伤口正汩汩流血,将他的白衬衫染成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