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看了眼贺会，又看了看江边那块沉默的石头精。
“当然是他。”他指向石头精，“你不是说他根基深厚、心性质朴吗？这样的人最适合承受幽冥侵蚀。而且……”他微微一笑，“他体内那丝玄龟血脉，或许正是开启‘三生通道’的关键。”
石头精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抹惊惶，但很快又被坚毅取代。他缓缓点头，声音沙哑如磨石：“我去。”
“不行！”贺会厉声阻止，“他还没觉醒完全，贸然进入黄泉，九死一生！”
“那就八生也得去。”许宣毫不退让，“我们没有选择。时间不多了。白莲教已在各地建立祭坛，只需再集齐七十二名纯阴童男童女的怨魂，就能重启‘业火降世’仪式。到那时，不只是人间要焚为焦土，连黄泉本身都会被烧穿，导致阴阳彻底混乱！”
空气凝滞。
远处传来乌鸦啼叫，凄厉刺耳。
龙君忽然叹了口气，将“丰都车后”递还给许宣：“你既然早已准备妥当，又何必绕这么大一圈来问我？你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意，对吧？”
许宣接过灵草，轻轻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埃：“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同意，而是你的见证。若我未能归来，请告诉后来者??我不是为了成仙，也不是为了救世，我只是想亲手烧了那段不该存在的‘情’。”
龙君怔住。
片刻后，他仰天长啸，声震百里。
江水分开，一道幽光自河底升起，化作一叶扁舟，通体漆黑如墨，船头立着一盏青铜灯，灯火幽绿，摇曳不定。
“这是……冥渡舟？”贺会失声，“传说中唯有身负黄泉印记者方可召唤的渡魂之舟！你竟连这个都有准备！？”
许宣踏上舟首，回眸一笑：“我说过，我不是第一次计划这件事。”
石头精紧随其后，脚步沉重却坚定。贺会想要追上，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在外围。
“等等！”他怒吼，“至少告诉我，如果你们失败了，谁来阻止白莲蔓延！？”
许宣的身影已在迷雾中渐行渐远，只剩一句飘渺话语随风传来：
“那就让这个世界，跟着我们一起燃烧吧。”
……
舟行十里，雾气愈浓。
耳边不再有江涛之声，取而代之的是低语??无数细碎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哭泣，像是诅咒，又像是情人间的呢喃。石头精紧紧握住胸前那枚由“镇魂玉”雕成的护身符，额头渗出冷汗。
“别听。”许宣低声提醒，“这些都是黄泉中的残念，专门侵蚀心智。记住你的名字，记住你为何而来。”
石头精咬牙点头。
忽然，前方雾中浮现一座石桥，桥下无水，唯有翻滚的黑焰。桥头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古篆：
**忘川渡**
桥中央站着一个身影，白衣胜雪，手持油纸伞，背对他们而立。
许宣脚步一顿。
“白素贞？”石头精脱口而出。
那人缓缓转身，面容绝美，眉心一点朱砂如血。但她的眼神空洞，嘴角挂着诡异微笑，整个人散发着不属于活人的气息。
“许郎……”她轻唤，声音甜美如蜜，“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