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穿过树林，吹动每个人的衣角。林啸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我要建一座城。”
众人一怔。
“不是宗门，不是王朝，也不是圣地。”他目光深远，“是一座允许任何人质疑、学习、创造的城市。那里没有天生的贵贱，没有固定的道统，没有所谓的‘天命所归’。你可以修行，也可以不做修士；你可以信我，也可以骂我；你可以离开，也可以回来。”
“听起来像乌托邦。”天外客冷笑。
“那就让它变成现实。”林啸直视他，“你们每个人，都有过被欺骗、被抹除、被当成祭品的经历。如果连我们都怕失败，谁还敢尝试？”
一片寂静。
良久，丹鼎阁主率先跪下，双手捧出一本焦黑的古卷：“这是我毕生所录的《万法归源》，愿献于新城，供万人参阅。”
接着是邪修，解下腰间血刃：“此刀饮过千人血，今日起，只护一方安宁。”
莫归尘摘下斗篷，露出背后刻满符文的脊背：“这是我以魂炼成的‘记忆碑’，所有被抹去的历史，都在这里。”
一人接一人，纷纷献上所珍之物。
苏挽晴看着这一幕，眼角微湿。她轻轻握住林啸的手：“你看，改变已经开始。”
林啸点头，心中却清楚：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挑战，还在前方。
三个月后，东海之滨，一座新城拔地而起。城墙由黑曜岩与灵晶混合铸造，昼夜散发着柔和光芒。城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匾额，上书三个大字??**“问心城”**。
城中不分贵贱，无论出身，凡愿遵守基本律法者皆可入住。设有“辩道台”，每日开放，任人争论天地真理；设立“百工院”，收纳奇技异术，鼓励创新；更有“忆馆”，收藏来自各地的真实史料，包括鸣龙渊的全部真相。
起初，各大宗门嗤之以鼻，称其为“乱法之地”、“妖言惑众之所”。甚至派出弟子潜入破坏，企图煽动民变。
可当第一批难民涌入??那些被宗门榨干灵根的仆役、因资质低下被逐出门墙的少年、因质疑师长而遭追杀的学者??他们在问心城找到了容身之所，并迅速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生活。
有人开课讲授被禁的古法，有人研制无需灵根也能使用的机关器具，更有孩童第一次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消息传开，越来越多的人踏上通往问心城的道路。
而与此同时，天地也在悄然变化。
某夜，星空突现异象：北斗第七星骤然明亮，随后脱离原有轨迹，缓缓移向星环中心??正是那由塔骸构成的悬浮星环。
紧接着，九颗星辰依次点亮，排列成锁链形状，却又在最后一刻断裂开来，化作漫天流星洒落人间。
凡是被流星触及之人，体内潜能隐隐觉醒，哪怕从未修炼，也开始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灵气潮汐，回来了。
但这并非单纯的复苏，而是一种全新的能量形态??它不再依赖血脉传承，也不再受宗门垄断，而是随着人的意志与信念波动增强。越是坚定追求理想者，越能引动天地共鸣。
修真体系，正在崩塌与重建之间摇摆。
这一年，被称为“开元元年”。
而在开元三年春，问心城迎来最大危机。
三大顶尖宗门??玄霄殿、焚天宗、太虚门联合出兵，号称“清剿邪城，匡扶正道”，率领十万修士大军压境，誓要将问心城夷为平地。
战鼓响彻海岸，云舟遮天蔽日，法宝光辉照亮半边天空。
城墙上，林啸一身素袍，手持一根无锋木杖，身后站着苏挽晴、莫归尘及数千平民。
没有大军迎敌，没有阵法护城，只有一块巨大的铜镜高悬城楼，镜面朝外。
当敌军先锋即将攻至护城河时，林啸举起木杖，轻轻一点铜镜。
刹那间，镜中光影闪动，映出无数画面：
有玄霄殿掌门亲手毒杀恩师夺取功法的画面；
有焚天宗长老贩卖童男童女炼制邪丹的记录；
有太虚门高层勾结外敌、出卖国土换取资源的秘密盟约……
每一幅画面，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罪行，由“忆馆”多年搜集整理而成，经特殊秘法投射于镜中，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