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后坐着的竟是李丽达??那个曾在意识原野牵着孩子们做游戏的女人。她抬头看见我，笑着打招呼：“等你好久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现实里我也经营一家儿童心理辅导中心。”她指了指墙上新挂的牌子：**“归途计划”试点站点**，“苏蔚联系了我们，把共感网络的部分非侵入式接口转化成了辅助治疗工具。现在，孩子们可以通过安全冥想进入轻度连接状态，和逝去的亲人短暂对话，或者倾诉不敢对活人说的话。”
我环顾四周，发现书架多了许多新书：《如何向父母说出你抑郁了》《写给天堂妈妈的一百封信》《我和爷爷的最后一个夏天》……每一本都是真实故事改编，扉页印着二维码，扫码即可接入共感网络的安全通道。
“这不是逃避。”李丽达说，“这是过渡。让他们在这里获得力量，再回到现实中行动。”
我点点头，走到窗边的老位置坐下。
不多时，门又被推开。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走进来，约莫十岁，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借书卡。他站在书架前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向我。
“叔叔……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我看着他，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在暴雨中抱着布偶熊的男孩。
我笑了笑，翻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好啊。”我说，“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他想了想，小声说：“我想听……关于一个永远不会丢下别人的大哥哥的故事。”
阳光洒在纸上，墨迹缓缓晕开。
我又开始了。
笔尖落下：
>那年冬天，雪下了很久。
>小镇停电，学校停课，河水结冰，桥也被封了。
>所有人都忙着回家，只有他还留在教室里，缩在角落发抖。
>老师叫他名字时，他已经不敢应答??不是不想，是他怕说了也没人理。
>直到那天傍晚，一个穿旧风衣的男人出现在校门口。
>他没打伞，衣服全湿了，可怀里紧紧护着一本包着防水袋的图画书。
>他对男孩说：“我知道你冷，所以我来陪你等到天亮。”
>那一夜，他们并肩坐在空荡的教室里，一页一页翻完了那本书。
>第二天雪停了，男人消失了，只留下那本书和一张纸条：
>“别怕，哥哥会来接你。”
>多年后，男孩成了老师，每年都为留守的孩子办冬令营。
>但他始终记得，那一夜，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需要”。
写到这里，我停下笔，抬头看向窗外。
街对面，有个穿风衣的身影正缓缓走远。
我没有追上去。
因为我知道，无论他是不是林昭，无论他是实体还是幻影，他都在履行同一个承诺：
**别怕，哥哥会来接你。**
而我所做的，不过是把这个承诺，继续讲下去。
直到下一个需要听故事的孩子，出现在书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