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将手中的青铜酒樽砸在地上,酒液溅在周围将领的铠甲上,散发出浓烈的马奶酒气味。
“谁让他撤退了?没有本帅的将领,他竟然敢畏怯战,本帅一定要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拓跋烈,腰间镶着宝石的金刀,
随着他剧烈的呼吸不断晃动。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像几条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蠕动。
周围的万夫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震惊的神色。几个资历较老的将领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生怕被主帅的怒火波及。帐内的空气,一时之间都仿佛凝固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巴乌图是个狠人啊。
脸上带着伤疤的万夫长偷偷咽了口唾沫。
主帅没让你撤,你就敢直接撤退?
就算他们,也不敢做这种事好不好?几个将领交换着眼色,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要不要和巴乌图划清界限。帐外传来战马不安的嘶鸣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
就在他们疑惑不解的时候,雪渊关的城墙之上突然发生了变化。?望塔上的士兵突然发出惊呼,所有人都转头望向那座巍峨的关隘。
一锅一锅的金汁被从城墙之上倾倒下来,黏稠的液体在空中拉出金黄色的丝线,在暮色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刺鼻的恶臭,一下子就传出去老远。
倒完金汁之后,就是一个个火把被丢出。那些燃烧着的火把,划过一道道弧线,最终落在了金汁之上。
霎时之间,又是烈焰滔天。
橘红色的火舌腾空而起,瞬间吞噬了城墙下的空地。几个来不及撤退的北狄士兵变成了人形火把,惨叫着在火海中奔跑。
热浪扑面而来,连远在中军大帐的将领们都感受到了那灼人的温度。
看到这一幕,所有将领全都变了脸色,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咽喉,仿佛那滚烫的金汁已经浇在了自己身上。
几位年轻的万夫长脸色煞白,双腿微微发抖。
“这。。。。。。刚才巴乌图将军但凡撤退得慢一点,恐怕又要有几千北狄勇士白白牺牲吧?”
“巴乌图将军厉害,竟然提前预判了南蛮子的计策。”另一个万夫长忍不住赞叹,他盔甲上的狼头装饰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大帅,巴乌图将军这兵退得好啊。不仅保存了我们的实力,还大大地挫败了敌人的锐气。
就连拓跋烈,也是被震惊得有点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嘴唇微微颤抖,金刀上的宝石反射着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影。那双鹰目中的怒火渐渐被困惑取代,最后化作一丝复杂的情绪。
巴乌图这退兵的时机,掌握得实在是太过精妙。就像提前预知了守军的每一步行动,在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整支大军。
他刚刚退下来,雪渊关那边就把浇下来的金计给点燃了。火势之迅猛,时机之准确,仿佛就是算准了北狄军队的撤退路线。
双方配合默契,简直就跟提前商量好的一样。
要不是知道巴乌图的底细,拓跋烈甚至都忍不住要怀疑,他们跟守军勾结了。
很快,退兵的巴乌图回到了中军大帐。他的铠甲上沾满了烟灰,右臂的护甲有一道明显的裂痕,战靴踏在毡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刚一进来就单膝跪地,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末将擅自退兵,还请大师责罚。”
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处汇成一道水线。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只有紧抿的嘴角露出一丝紧张。
其实严格来说,巴乌图并没有犯什么错。
虽然拓跋烈的命令是让巴乌图进攻,但是作为三军总帅,他并没有对具体的作战计划指手画脚。
前线的将领,面对的情况跟后方不同,如果什么都要详细规定的话,打起来束手束脚,这仗还怎么可能赢?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一仗虽然没有赢,但是好歹也打出了他们北狄铁骑的气势。
这一点,从帐篷外那些卫兵的身上,就能够看得出来。
跟之前的垂头丧气不同,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战意。
“起来吧。”拓跋烈淡淡地道。他的声音像钝刀刮过骨头,带着压抑的情绪。案几上的羊皮地图,被他的手指按出几道皱褶,墨迹都有些模糊了。
巴乌图擅自退兵虽然让他很不喜,不过这家伙好歹也算是打了一个翻身仗,让自己找回了几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