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另一封来自眉山的信悄然送达。
“陆兄:”
“闻兄台将赴京师,轼欣喜之余,亦感忧虑。京师乃龙潭虎穴,人心叵测,望兄谨慎行事。”
“轼虽不在京中,然若有需我之处,必竭力相助。吾弟辙亦有意与兄共事,若得相见,必成良友。”
“愿兄不负初心,砥砺前行。”
“眉山苏轼再拜。”
陆北顾握着信笺,心潮澎湃。
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里有机遇,也有危机;有盟友,也有敌人。
但他已无惧。
因为他心中有光,脚下有路,肩上有责。
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悄然拉开帷幕。
而他,将成为这个时代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陆北顾在成都住了月余,每日与张安国、赵元甫等地方名士论学议事,逐渐熟悉官场之道。他虽未正式入仕,却已显露出非凡的才识与胆略。赵元甫对他愈发欣赏,常在幕僚面前称赞:“陆生之才,不在寻常进士之下,若得朝廷重用,必成栋梁。”
然而,真正令陆北顾感到压力的,并非是这些赞誉,而是来自京师的一封密信。
“陆兄台鉴:”
“听闻兄台即将赴京,某甚为欣喜。然亦有一言相告??朝中局势复杂,变法之议早已暗流涌动。王介甫(王安石)力主新政,而司马温公(司马光)等人则持保守之见。此番变法之争,恐将波及天下士人。”
“轼虽远在眉山,然知兄志向高远,愿尽己所能,为兄铺路。若有需我之处,可随时遣人送信。”
“望兄慎行,勿忘初心。”
“苏轼顿首。”
陆北顾读罢,神色凝重。他知道,自己虽有意改革弊政,但若贸然介入朝堂党争,恐怕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更何况,王安石乃当朝权臣,其变法主张虽有其理,却也引发诸多争议。若贸然支持一方,极易被卷入权力漩涡。
他将信收起,独自坐在书房中沉思良久。
翌日,赵元甫召见他。
“陆生,你对朝局如何看待?”赵元甫开门见山地问。
陆北顾拱手答道:“晚辈以为,变法势在必行,然须审时度势,不可操之过急。若只求速效,恐伤民本。”
赵元甫微微颔首:“此言有理。然如今朝堂之上,已非单纯论政之地,背后牵涉诸多利益纠葛。你若欲入京,便需有所依附。”
陆北顾沉默片刻,问道:“大人以为,晚辈该何去何从?”
赵元甫轻叹一声:“若论才识,你可辅佐王介甫;若论德行,你可投奔司马温公。然二人政见迥异,立场对立。你若选其一,便等于站队。”
陆北顾心中一震。
他知道,这是人生的关键抉择。
若选择王安石,便是站在变革派一边,势必与旧党对立;若选择司马光,则可能被视为守旧之人,难有施展空间。
他缓缓开口:“晚辈不愿依附任何一党,只愿以国家社稷为重,推行务实之策。”
赵元甫闻言,目光微动:“难得你还存此想法。然现实未必容你独行。”
陆北顾坚定地点头:“若无此志,晚辈便不配称‘士’。”
赵元甫看着他,许久未语,最终长叹:“好一个‘士’字。既然如此,我便为你引荐一人。”
“谁?”陆北顾问。
“曾子固(曾巩)。”赵元甫缓缓说道,“他虽不如王、司马二人位高权重,却素有清誉,且文采卓绝,极受欧阳永叔(欧阳修)器重。此人既能与新党周旋,又不至于彻底背离旧派。若你能得其赏识,或可在朝堂立足。”
陆北顾沉吟片刻,郑重拱手:“多谢大人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