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十二岁便选秀入宫了。”石竹瞥了一眼两人,轻声道:“这都过去八年了,瞧二姑娘的岁数,恐是都认不得主子。”
“偏生马福晋还带着二姑娘来认个脸熟,主子自是不晓得说甚,才闷闷不乐吧。”
剩下的话,石竹没与三人说,她担忧主子许是觉得心里委屈,同父同母所出的姐妹,她入宫当了七年的奉茶宫女才一朝成为侧福晋,而妹妹竟是被点名延迟选秀。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连议论都不敢议论了,只眼观鼻,鼻观心,心里盼着侧福晋的心情能早些好起来。
不过片刻,高真如又把人唤了进去,她想通了以后便觉得胃口大开,念叨着点起菜来:“今儿个我想吃那蟹酿橙。”
“再来两只肥的直接清蒸,两只做蟹肉菌菇羹,再来一道蟹粉狮子头……”
石竹:“……”
眼瞅着高真如还要继续往下点,她赶忙劝说:“主子,您忘了?昨日您吃多了蟹,肚子疼了好久。”
高真如想想也是,加上刚刚还在福晋跟前提起过这事,她想了又想,终是忍痛删掉了其中两样,勉为其难道:“那就蟹酿橙,与清蒸的……不能再少了。”——
过了没几日,福晋也在其余诸人跟前宣布了与家人去信,又或是邀请家眷入宫探望的事儿。
富察格格欢欣鼓舞,金佳格格与海佳格格喜形于色,早些知道的苏格格也是长舒了一口气,转头便把早些准备好的信件与礼物送到福晋处。
“我记得你娘应当在京城?”
“是,妾身那日回去想了想,娘亲不过民妇,一把年纪又不通宫里的规矩,与其劳她这般折腾着进宫,倒不如去两封信和赏赐,要爹娘晓得妾身近况便是。”
苏格格说的理由是其一,其二便是听说侧福晋见了家里人后不算愉快,加之陈格格也只准备了一两信件遣人送往江南,她便想着随大流。
福晋看了一眼苏格格,笑眯眯地同意了。回头她遣人送东西到苏格格家里,还特意吩咐太监多守些时间,把苏格格家里爹娘兄长写的信,尽数捎带回宫中——
过了中秋,天气渐凉。
转瞬间,黄格格已到侧福晋处学规矩两个月。
作为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黄格格是做足了准备的。就是没曾想,她到侧福晋这里没几日,而后便没了胡思乱想的时间,只因黄格格的差事被塞得满满当当。
晨起,她得跟着徐嬷嬷从头学规矩;午后,她则是埋头抄写宫规与佛经;晚间,还有各种女红活计等着她。
不过与黄格格想得不同,她要做的并非是衣裳,而是要做各色抱枕坐垫。
黄格格对侧福晋怨言归怨言,不得不承认侧福晋的灵感怪多了。
嘿,怎么就想得出做猫猫抱枕的捏?黄格格瞧着跟前摆了一连串黑猫橘猫白猫,各色各样猫猫抱枕,莫名得意。
尤其是得知这猫猫抱枕还进了福晋、阿哥和大格格的屋子以后,她更是走路都带上风了。
嘲笑?谁敢嘲笑她。
她的东西可是进了福晋的屋子,再加把劲说不得就能进王爷的书房呢!
旁人见着还能说自己不受宠吗?
怀揣着这般的心思,黄格格的工作热情一下子就爆发了!
待天气愈发寒冷,高真如还遣人给黄格格送了一堆颜色各异的毛线团来,要其制成帽子手套之类的物件。
自此,黄格格从早忙到晚上,做完抱枕做帽子,做完帽子做手套,做完手套嘿!她还没闲着,竟是开始琢磨给屋里诸多摆设做外套。
这日,徐嬷嬷踏入屋内,黄格格便满脸笑容,喜盈盈地迎上前去。
她双手捧起屋里摆着的花瓶,递到徐嬷嬷跟前,笑道:“徐嬷嬷您快看看,这是我新做的瓶套,背面还绣着小熊图案,可爱吧?而且啊,有了这瓶套以后,即便花瓶不慎落在地上,也不易摔碎,是不是还厉害?”
徐嬷嬷:……
她嘴角微微一抽,没有回答黄格格的问题,而是恭声说起另一件事情来:“黄格格,侧福晋吩咐,明日起您便无需再来此处了。”
黄格格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这是为何?难不成屋里还有谁的手艺能胜过我?”
徐嬷嬷侧目,有没有一种可能,您到这里来本就不是为了钻研手艺的?
可徐嬷嬷转头一想,又忽地沉默,按着王爷所言,是令黄格格到侧福晋这里做针线活,似乎还真是为了做这些来的。
徐嬷嬷左想右想,很是不适,不适之余还有点纠结。
沉默良久,她扯了扯嘴角,坚强地往下说道:“黄格格,过两日便是府里的大喜日子,侧福晋也觉得时间差不多的,让您往后便不必来了。”
眼见侧福晋那拉氏大婚的日子渐近,高真如见黄格格近来行事老实稳妥,再无往昔蹦跶的模样,念及她早年便入了后院,不愿她在新人跟前丢了颜面。
徐嬷嬷说罢,满心期待黄格格能对侧福晋感恩戴德,没曾想却见黄格格一脸懵,手里捏着瓶套,迷茫地眨巴眨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