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她那骄纵到看似有些愚钝的大小姐可以给出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纪时愿托住下巴思考了会,眼珠一转,笑说:“问老祖宗借个反间计用用呗。”
利益能将资本连接在一起,自然也能让它们土崩瓦解,只要其中出现一个叛逃者,不出意外,所谓的缺口就能顺势打开。
林乔伊听懂她的意思,思绪翻飞一阵,有了具体实施方案,离开前忽然想到自己漏说了一件事,补充道:“四年前,岳家开始把主意打到娱乐圈,三线以下的艺人,甚至是还没出道的练习生,不论男女,都会被他们带到饭局上陪酒,有时候是陪大小姐公子哥们玩乐,而锦瑟会所就他们最常去的地方。”
最后一句话听着有些耳熟,纪时愿绞尽脑汁,终于想起陆纯熙之前跟自己提过一嘴关于唐栩州的事。
“我调查过了,唐栩州的行动轨迹非常简单,每天除了去他爸的公司外,就是去游泳馆、健身房,有时候还会去酒吧和会所,最常去的好像是位于朝阳区的锦瑟。”
纪时愿犹豫了会,没给陆纯熙打电话,托其他人打听到锦瑟会所最近组的一场局在什么时候。
周三晚上,纪时愿换上轻便的白色西服套装,去了趟锦瑟,到那不算早,已经有人开了组香槟,在座的人看见她时,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纪时愿给自己找了个便于观察的安静角落,没一会,进来五个男生,眉目清朗,看着都没二十岁,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经人介绍是星海娱乐新招的练习生。
纪时愿突然觉得这地方没那么乌烟瘴气了。
看来拿眼睛喜欢帅哥是她这一生都过不去的难关了。
发呆之际,一道男嗓猝不及防地插了进来,“你又看上谁了?”
纪时愿对这声线太熟悉,不用抬头查证都知道是谁,让她诧异的是他不是一向不爱参与这种场合,今晚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凑热闹了。
等沈确挨着自己坐下后,纪时愿连忙凑过去,眯着眼睛问:“你怎么来了?别跟我说你时隔四年开了荤,格外上头,所以今天亲自来物色其他可以上床
的人选。”
沈确眼尾轻微向下,冷声道:“你放心,我有职业道德,既然跟你签了协定,在我们的关系存续期间,我就不会干出你未婚夫那种行径。”
纪时愿想说什么忍住了,最后依样画葫芦地回了句:“你也放心,要是你能守约,我肯定会遵守游戏规则。”
沈确笑,“那你刚才在看什么?”
他就是她一个py,哪来这么强的占有欲,还管她盯住谁看呢?
纪时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实话实说:“在看左数第二个小奶狗,你不觉得他长得白白净净的?”
“白净?”沈确轻嗤,“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多看看电视剧,里面你中意的纯情小奶狗都是这么演的。”
纪时愿当他雄竞意识苏醒,懒得搭理他,刚坐正身子,就听见隔壁又传来一声:“需不需要我替你把他叫过来?”
叫过来干什么?
亲眼看你怎么侮辱人的吗?
纪时愿皮笑肉不笑地摆了摆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没必要。”
“你不是喜欢?”
“眼睛是喜欢,但我的心脏暂时不喜欢。”
沈确皱了下眉,像在思考这话的深层含义。
“等我们这段关系终止,我就去找个和他差不多的,天天姐姐、姐姐的叫我。”为了恶心他,纪时愿刻意柔着嗓子说。
沈确没被刺激到,面不改色地回:“白老爷子的二女儿去年在外面养了个小自己将近二十岁的男大学生,那人一开始倒挺听话,甜言蜜语也张口就来,把白二小姐哄得心花怒放,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钱,结果半年不到,白二小姐就发现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还跟他差不多年纪。”
“这男人非但把白二小姐送给他的礼物折算成现金,再换成其他珠宝首饰,还没少在背后阴阳白二小姐蠢笨,是个没人爱的老女人。”
“这事闹得厉害,但骂那男人的寥寥无几,只有白二小姐不可避免地沦为其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非要说起来,自己包养的男人,拿自己的钱,去养别的女人,最后反让自己落了一身腥这事在这圈子里非常常见,我们纪大小姐以后要是想找圈子外的男人,记得擦亮眼睛,千万别为他人做了嫁衣。”
纪时愿不傻,不至于听不出他这话是好意提醒的成分多,还是单纯地想要宣泄自己的嘲讽,她反唇相讥道:“拿着我的钱,背刺我,不是我傻,而是那男人蠢,不对,应该说是这世界上的男人都蠢……”
她掀起眼皮,眼风若有若无地刮过身侧的男人,指代意味极其明显,两秒后将话茬拐回去,“我漂亮又有钱,身上优点不计其数,虽说美貌总有一天都会消失,但我的信托基金永远不会枯竭,他要是一时色迷心窍,没管住自己下半身,到最后只会得不偿失,没准还会赔个血本无归。”
纪时愿扬着下巴,毫不避讳地在沈确面前剖开自己华丽的皮囊,露出血肉之下骄矜的灵魂。
沈确只轻笑一声,所有情绪敛于眼角眉梢中。
两个人光是坐着,就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清冷矜贵的气质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逼退不远处交颈相卧的男男女女释放出的堕落快感。
和沈确的漫不经心不同,纪时愿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群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派对动物们,在杂乱的灯光秀中,每个人都抛弃了教养和礼仪道德,只剩下最为原始的冲动,糜烂,疯狂又扭曲。
恶心感越来越重,她几乎待不下去了,正准备走,发现沈确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好胜心就这样被激发出来,强行将自己屁股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