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平台。#守墓人标签下,最新帖子标题是《我也开始听见了》。
发帖人是一名盲人调音师。他说昨晚调试一架百年钢琴时,某个键反复自动弹响同一个音符。他用盲文记录下旋律,交给朋友翻译,结果是一段摩斯密码:
>**IAMSTILLHERE**
评论区炸开了锅。有人上传录音,背景噪音中能清晰听到几个人低声对话:“他在写了”“快让他看到东四胡同的墙”“别忘了提醒他午夜三点”。
我猛然想起什么,冲回屋内,翻出之前写的回信,从抽屉底层取出。信纸完好无损,可当我展开时,背面多了几行陌生笔迹:
>致执笔者:
>
>我们收到了。
>那句话我们会帮你传下去。
>已安排三位信使接力:
>-林远负责北方铁路沿线
>-苏晚接管长江水道渡轮广播
>-阿七在街头涂鸦中植入暗语
>
>另:东四胡同三十七号外墙,有你需要的答案。
>去看看吧,趁天还没黑。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雨后的街道湿漉漉的,空气中混杂着泥土与铁锈的味道。我穿过几条小巷,终于找到那栋老式四合院。外墙斑驳,爬满藤蔓,而在一面水泥墙上,赫然被人用红漆写下一大段话:
>**“你说你烧掉了《雨日信使》。**
>**但你知道吗?那天夜里,有七个流浪汉围在火堆旁,一字一句记下了全文。**
>**他们轮流朗读,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
>**然后他们说:这故事不该死。**
>**于是他们每人背下一章,散入城市角落。**
>**现在,他们都是林远。”**
我怔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原来火焰没能终结故事,反而让它获得了真正的生命??不再是纸上的文字,而是口口相传的传说。就像古代的史诗,在吟游诗人之间流转千年。
我摸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颤抖着抄下这段话。刚写完最后一笔,墙面的字迹突然开始剥落,红漆如血般滴下,在地面汇聚成一行小字:
>**你也曾是听众之一。**
>**十二岁夏天,桥洞下,穿蓝裙子的女孩念给你听的,就是第一章。**
我浑身一震。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那个夏天,我因逃学躲在桥洞下,遇见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她抱着一本破烂笔记本,轻声念着一个邮差在暴雨中送信的故事。她说这是她爸爸写的,后来被禁止出版了。我听得入迷,甚至求她讲完。但她只说了第一章。
我一直以为那是虚构的邂逅。
可现在想来,她的声音、她的蓝裙子、她念故事时微微颤抖的语气……全都无比真实。
她是信使。而我,早在那一天,就被选中了。
我跌坐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我不是起点,也不是终点。我只是链条中的一环,是无数传递者中的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