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皇宫的警戒工作终于放松了一些,禁卫营也可以轮流休息。
李如松踏入总参谋部作战司,先前忙了一个月,搞出来的作战条例终于通过了,但是作战司又忙了一阵子,将这些作战条例分发给各基层部队和卫所。。。
月光如银,洒在教室的每一张课桌上,像一层薄霜覆盖着尚未冷却的思想余温。陈默站在那块新出现的木牌下,仰头望着“手提式大明朝廷?北京分署”几个字,指尖仍贴着耳垂上的银耳钉,仿佛能从中汲取某种古老而温柔的力量。他忽然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句戏言般的命名,而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转移??权力的重心,正在从讲台转移到提问的声音里。
他缓缓坐下,翻开《问政实录》的第一页,笔尖悬停半空,最终落下:“今日,我们未得答案,但我们提出了问题。此即朝纲初立。”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是学生,也不是保安巡逻的节奏。那脚步缓慢、沉稳,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节制与庄重。陈默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衫的老者正站在教学楼外的梧桐树下,手中提着一盏纸灯笼,火光摇曳,映出他脸上深刻的皱纹和一双清明如古井的眼。
那人没有走近,只是微微颔首,随后将灯笼轻轻放在台阶上,转身离去,身影融进夜色,如同水墨入水,无声消散。
陈默心头一震。他知道那是谁了??疑庐书院的老者,那个在宣纸上绘制全球认知网络的人。他来了,却又不语,只留下一盏灯。
他走出去拾起灯笼,发现底部刻着一行小字:“**朝廷不在宫阙,在人心发问之处。**”
回到教室,他将灯笼挂在黑板旁,火光映照着“问政实录”四个大字,竟使墨迹泛起微光,仿佛活了过来。他坐回座位,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来自自己心底。
“老师。”
声音清脆,却并非出自当下。
陈默猛地回头,空无一人。但下一瞬,投影仪自动开启,屏幕上浮现出一段视频??是林小雨家的客厅。画面中,她正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她的母亲,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神情疲惫的中年女性。林小雨手里拿着录音机,按下播放键,传出的是她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妈妈,你最后一次为自己哭,是什么时候?”
镜头转向母亲的脸。起初是错愕,接着眼眶一点点红了。她低下头,手指抠着沙发缝,良久才开口:“……高三那年,我想考美院,可我爸说画画养不活人。我把画具全烧了。那天晚上,我在厕所里哭了两个小时,没敢出声。”
林小雨没说话,只是把录音机推到她面前:“那你现在,还喜欢画画吗?”
母亲颤抖着点头:“喜欢。每年春天,我都会偷偷买一盒水彩,在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涂几笔。”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陈默怔住,胸口像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这不是表演,不是作业,而是一次真实的穿透??孩子用一个问题,凿开了成人世界最坚硬的壳。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朝廷”的建立,并非靠宣言或制度,而是靠一次次这样细小却锋利的刺入。每一个问题,都是一道裂痕;每一句倾听,都是一次重建。
他打开手机,发现班级群里已有上百条消息。王浩上传了一段音频:他父亲是一名交警,常年早出晚归。王浩问他:“爸,你最怕接到什么电话?”
父亲沉默了很久,说:“最怕半夜铃响。每次接起来,我都先看是不是学校打来的……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们班主任,那就说明你出事了。”
王浩在群里写道:“我从来不知道,他对我这么担心。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他,我其实一直以他为荣。”
李婷则分享了她奶奶的故事。老人八十二岁,听力衰退,总以为孩子们不愿和她说话。李婷录下自己一句一句大声问:“奶奶,你觉得活得值吗?”
老人咧嘴笑了,拍着她的手说:“值啊!生了三个娃,带大五个孙,吃过大饥荒,也看过火箭上天。我这一辈子,像看了两辈子的电影。”
这些声音,像溪流汇成江河,在群聊里奔涌不息。有人上传父母听完问题后落泪的瞬间,有人记录下祖辈第一次说出“对不起”的哽咽,还有人拍下了全家围坐、轮流提问的温馨画面。原本冰冷的社交软件,此刻成了情感的共振场。
陈默一条条翻看,眼眶发热。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我不是不想让你自由选择,是我怕你走我的老路,被人看不起。”
那时他愤怒,觉得那是借口。如今才懂,那是一个时代留给个体的伤疤??他们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于是当轮到他们做决定时,便本能地想替下一代规避所有风险,哪怕代价是扼杀梦想。
但他也开始问自己:我们真的能改变大人吗?
还是说,真正的改变,是从彼此看见开始?
凌晨两点,他收到一封匿名邮件,标题只有两个字:“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