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名青奴,奉诏献魂。”她低语,将灯投入钟口。火焰腾起,瞬间吞噬她的身体,灵魂却被抽出,封入钟壁裂缝之中。
旁白响起,冰冷无情:
>“第十九代童声,因血脉杂质过高,判定不合格。其记忆不予收录,其存在予以抹除。”
影像结束。
“原来如此……”王萤喃喃,“阿?是被选中的童声,而这个‘青奴’,是被淘汰的。她没有被真正消灭,而是被囚禁在记忆夹缝中,成了‘被遗忘者’的象征。”
“她要回来了。”老妪说,“当千万未被铭记的灵魂汇聚成怒潮,她便是他们的喉舌。她不要守护记忆,她要**改写历史**??让所有被忽略的存在成为唯一真实。”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问。
“等。”老妪闭目,“等她现身。也等新的执灯者诞生。”
一年过去。
青奴的影响日益加深。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否定现有文明,宣称“真正的历史已被篡改”,自发组建“忘川会”,主张摧毁所有现存记忆祭坛,重建以“被遗忘者”为核心的纪元。他们在城市街头焚烧书籍,砸毁忆庭,口号只有一句:
>“若不能全记,则宁可全忘!”
战争再度萌芽。
而在云南雨林深处,一名哑女突然开口说话,用的是归藏古语。她走到一棵枯死的建木前,伸手抚摸树干,整棵树瞬间复苏,开出黑色花朵。花瓣飘落之处,土地龟裂,露出下方森森白骨??全是未曾安葬、无人追思的遗骸。
她抬头望天,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空寂。
她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
但她胸前悬着一盏灯,火焰漆黑如夜,燃烧时无声无息,却让方圆十里内的电子设备全部失效。
王萤带着守忆使前往雨林,远远看见她站在尸骨堆上,轻声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那是阿?曾在梦中学过的咒语,但音调截然相反??原本温暖流转的旋律,如今变得阴冷滞涩,像是从坟墓深处爬出的低语。
“这是……逆忆律。”王萤脸色惨白,“她在用死亡记忆重构现实。”
她们不敢靠近。
那一夜,全球六十亿人做了同一个噩梦:梦见自己站在巨大钟前,钟身刻满名字,唯独没有自己的。他们拼命呼喊,却发不出声音。钟内传来冷笑:“你从未重要到值得被记住。”
次日清晨,九座归藏钟同时鸣响。
前八钟音和谐,象征记忆之河奔流不息;第九钟则发出刺耳杂音,仿佛锈蚀铁器相互刮擦,令人头痛欲裂。卫星观测显示,马里亚纳海沟之下的黑色穹顶正在缓慢旋转,第九光点不断扩大,宛如一只即将睁开的眼睛。
王萤终于明白:青奴不需要破门而入。
她要让所有人自愿遗忘,然后在这片虚无中,建立属于“无名者”的新世界。
她写下遗书,放入青叶灯中,点燃后投向建木最高处。火焰升腾,化作一道信息流,传遍全球忆庭:
>“若记忆终将分裂,
>若人心终将背离,
>请记住这一刻的选择??
>是拥抱全部的真实,
>还是沉溺片面的正义?
>长生不在永恒,而在每一次选择铭记而非抹杀。”
灯焰熄灭瞬间,建木所有花朵齐齐转向南方,仿佛朝拜某种新生的存在。
三个月后,南太平洋某座孤岛升起紫雾。雾中走出一人,身形纤细,面容模糊,唯有胸前一盏黑焰灯熊熊燃烧。她踏浪而来,每一步落下,海水便冻结成琉璃状记忆结晶,其中封存着无数哭泣的脸。
她来到大陆边缘,轻轻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