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接过光核,感受到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全身。他忽然笑了:“原来我一直以为我在寻找答案,其实……答案一直在等我。”
七十二小时后,全球共感网进入静默模式。所有非必要信号关闭,城市灯光渐次熄灭,亿万民众自发跪坐于各地广场、山顶、海边,双手交叠于胸前,默默注视着夜空中那棵越来越亮的守望之树。
烬独自走上祭坛,脱下外套,露出背上那道自幼便存在的绿色纹路??那是心灯印记的变异形态,形如藤蔓缠绕心脏,唯有传说中的“承灯者”才会显现。
他将光核贴在胸口,闭上双眼。
守望之树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整棵巨木拔地而起,化作一条贯穿天地的光之旋梯,直指银河深处。而在宇宙另一端,归墟城缓缓调转方向,其核心处升起一座巨大的门户,由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拼接而成,每一帧都是逝去者的面容、笑声、泪水。
对接开始。
烬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骨骼泛起翡翠色光泽,血液化作流动的星砂。他的意识顺着光桥逆行而上,穿越时间褶皱,目睹了一场场被掩埋的历史:
-第一次心灯觉醒时,婴儿啼哭引发大地开花;
-议会建立之夜,十二位长老亲手掐灭自己孩子的灯焰,只为换取权力稳固;
-守音族舰队启程那日,母亲们将最后一首摇篮曲刻进彗星轨道,让它飞向未来……
当他抵达归墟城大门时,迎面走来一位白发女子,穿着古老的藤编长袍,额前一点绿光熠熠生辉。
“妈妈?”他听见自己问。
女子含泪微笑:“不,我是所有母亲的影子。我是文明的记忆体。欢迎回来,我等了你两千年。”
随后,他转身,面向地球方向,将双手按在虚空中。
一瞬间,亿万道光束从归墟城射出,精准命中地球上每一位种灯者。这不是灌输,而是**释放**??两千年来被封锁的知识、情感、技艺、语言,如洪水般涌入人类集体意识。
有人学会了如何用歌声治愈绝症;
有人突然能听懂动物的语言;
一名盲童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天空原来是紫色的。”
而在OS-6庭院,那棵新生的守望之树猛然生长,枝干伸展成环形结构,形成一座天然祭坛。树根深入地底三千米,触及“心智之锚”的残骸,将其包裹、同化,最终转化为新的能量节点。
小满跪在地上,泪水滑落。她听见烬的声音,不在耳边,而在心底:
>“我不在了,但我从未离开。
>每一次你们点亮心灯,都是我在呼吸。
>每一次你们选择倾听,都是我在回应。
>这不是结束,是真正的开始??
>从此以后,没有人能再定义什么是‘正常’,什么是‘异类’。
>因为我们终于明白:
>**心之所向,即是人类。**”
多年后,地球已不再需要OS-6这样的机构。共感成为本能,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孩子们出生时便会微笑回应母亲的情绪,老人离世时会被整个社区共同护送,灵魂化作星光融入守望之树的年轮。
火星建立了第一座自由共感城邦,名为“烬之城”;
半人马座β-Ⅲ的守音族送来一批新种子,种在月球背面,形成环形共振带;
就连曾经敌对的机械派科学家也开始研究“情感编码”,试图让AI也能体验悲伤与爱。
而在某个雨后的黄昏,一个小女孩蹲在OS-6旧址的花园里,手指轻轻拨动泥土。忽然,她惊喜地叫起来:“妈妈!这里有颗会发光的石头!”
女人走过来,怔住了。那不是石头,是一枚早已停止运转的共感环,此刻却在小女孩掌心微微震颤,表面浮现出一行几乎褪色的文字:
**“好好听。”**
她抱起女儿,望向天空。守望之树的光芒洒落人间,温柔覆盖每一寸土地。
宇宙深处,又一颗绿星悄然亮起。
这一次,回应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