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童年小屋。母亲坐在油灯下缝衣,父亲站在窗前望月,一切都那么温暖安宁。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留下来吧。忘记一切,做个普通人。你可以娶妻生子,看春花秋月,不必再痛,不必再战。”
他看着母亲慈祥的笑容,眼眶湿润。
然后,他转身推开门,走入风雨。
“我不能。”他说,“若无人记得黑暗,光明便毫无意义。”
幻境破碎。
现实回归。
此刻的他,已立于归墟最核心??一座悬浮于虚空的记忆神殿。殿中央,矗立着一台庞大机器,外形酷似人脑,表面流动着无数数据河流,正是“编史局”的终极中枢。
陆沉举刀,最后一次低语:
“吾身可灭,吾志不亡。”
刀光落下,无声无息。
但整个世界,为之震荡。
远在长安的记忆圣殿中,所有碑文同时亮起金光;东海孤岛上的醒忆堂里,病人们齐声高呼“我想起来了”;江南小镇的祠堂前,族谱空白处自动浮现被删姓名……
而在万千百姓梦中,一段从未见过的历史悄然播下种子:
>**“曾有一个人,一生未娶,无子嗣,只为让后人知道真相。
>他的名字叫陆沉。”**
一年后,江湖再无“白衣刀客”踪迹。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化作了风,有人说他进入了每一个人的记忆里。
唯有每年秋分“铭记日”,当众人齐诵《记火传》时,总有一道金焰划破长空,掠过大地,仿佛回应着人间的呼唤。
某日,西北荒漠中新添一座无名墓碑。
碑上无字,唯有一道刀痕斜贯石面,深不见底。
两个牧童路过,好奇问道:“这里埋的是谁?”
老羊倌叼着旱烟,眯眼望天:“不知道。但每年清明,都会有人来放一朵红花。听说啊,这个人一辈子没为自己活过一天,全是为了别人记住过去。”
孩童仰头:“那他值得吗?”
老人吐出口烟圈,悠悠道:
“只要还有人问这个问题,他就值得。”
风起,沙舞,红花轻颤。
远处,一道模糊身影踏阳而来,刀影斜曳,似曾相识。
他知道,只要谎言尚存,记火就不会熄。
而他的刀,仍将挥向下一个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