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人生,那是行尸走肉。
>我要让他们醒来,哪怕疼得流泪,也要睁开眼看这个世界的真实。”
又是一年秋分,“铭记日”来临。
全国各地自发举行祭典,百姓齐聚祠堂、荒野、山顶,齐声诵读《记火传》。金焰划破长空,一道接一道,如同星辰坠落人间。
陆沉立于昆仑绝顶,仰望苍穹,识海中响起季青最后的话语:
“你做到了。记火已成燎原之势,再无人能彻底扑灭。编史局的阴影虽未根除,但它的绝对掌控,已然崩塌。”
“那我还能做什么?”陆沉问。
“回家。”季青轻声说,“去看看那个梦里的屋子。你一直不敢回去,不是吗?”
他怔住。
的确,自从那次幻境破碎后,他再未敢重温那段温暖的记忆。怕一旦沉溺,便再也提不起刀。
可此刻,风很轻,云很淡,仿佛天地都在催促他完成最后的告别。
他闭上眼,默念母亲的名字。
再睁眼时,已置身童年小屋。
油灯昏黄,母亲仍在缝衣,针线穿梭,一如往昔。父亲站在窗前,望着明月,轻叹:“今夜月色真好。”
陆沉站在门口,泪水无声滑落。
他多想冲上去抱住他们,喊一声“爹娘”,告诉他们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有多想他们。
但他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这只是记忆的投影,是心灵深处最柔软的一角。
他缓缓跪下,磕了一个头。
“儿子回来了。”他说,“我没给你们丢脸。”
然后,他起身,推开门,走入风雨。
这一次,门外不再是荒原,而是一条通往未来的路。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人人手持灯火,照亮彼此的脸庞。
他们中有老者,有少年,有农夫,有书生,有曾经的敌人,也有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们都不认识陆沉,却在同一时刻抬头,看向天空那道掠过的金焰,齐声低语:
“他还在。”
陆沉走在人群之中,不再孤身一人。
他知道,记火已不在他一人之身,而在千万人心中燃烧。
只要还有一个孩子问“过去发生了什么”,只要还有一对父母教孩子“要说真话”,只要还有一支笔不愿写下谎言??
他的刀,就永远不会停下。
风起,刀鸣,朝阳破云。
下一个黎明,已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