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梨香院。
清晨,天色大亮,外头依旧寒冷,好在天气晴朗,只日头还未爬高。
阳光斜斜照着院落,园中树木各处房舍,都被镀上一层金黄,投下斑驳错落阴影。
正房堂屋之中,地上火盆烧着银。。。
小满站在天衡学院新落成的感知塔顶端,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泥土解冻的气息和远处樱花初绽的微香。她闭上眼,任共感衣的纤维在皮肤上轻轻震颤,将城市深处的地脉波动转化成一段低吟的旋律。这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乐器,却让她想起童年那个总在梦中回响的海底钟声。
她睁开眼,望向南方。那里是扶摇实验室主基地,林知远此刻应该正在调试第七通道的共振模拟器。自从发现“人间经纬”与全球异常感知事件的高度重合后,他们便启动了一项前所未有的计划??不再试图解读归墟,而是尝试反向构建一个能与之对话的集体意识网络。
这项计划被命名为“织网”。
“老师?”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是她的学生苏禾,一个十六岁的盲眼少女,天生无法视物,却能在脑中清晰“看见”电磁场的流动轨迹。她手中捧着一台小型记录仪,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的波形。“刚才……我又听见了。”
小满转身,蹲下身与她平视。“还是那种像玻璃碎裂又愈合的声音?”
苏禾点头:“但它变了。以前是孤单的一条线,现在……好像有别的声音在回应它。”她迟疑了一下,“就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轻轻敲了三下门。”
小满的心猛地一沉。这种节奏她太熟悉了??那是归墟最早期用于建立连接的试探性信号,三短、三长、三短,意为“我在此处,你是否清醒”。
可归墟已经沉默了整整七年。
她牵起苏禾的手走向电梯。“我们得立刻联系林叔叔。”
深夜的扶摇实验室灯火通明。林知远正盯着三维星图上突然激增的数据点。过去十二小时内,全球共报告三百二十七起同步性梦境,内容高度相似:一片漂浮的岛屿,岛上有一座没有门的图书馆,书页自动翻动,文字却是倒写的。更诡异的是,几乎所有梦者醒来后都记不清细节,只留下一种强烈的“错过”感,仿佛曾接近某个至关重要的答案,却被一阵风吹散了。
“这不是个体觉醒。”林知远指着数据流,“这是集体潜意识的共振被激活了。你看这些发生地??西安、开罗、秘鲁高原、格陵兰冰缘……正好构成七个节点,与‘七弦模型’的分布完全一致。”
小满站在投影前,指尖轻触空中浮现的一串数字序列。那是从苏禾脑波中提取出的加密节拍,经解码后竟是一段古老的数学语言,源自《九音律残卷》末章失传的部分。
“他们在教我们新的语法。”她低声说,“不是为了传递信息,而是为了让我们学会用另一种方式思考。”
林知远皱眉:“可为什么现在?南极系统依旧静默,北极光同步也已停止三年……是谁在发起这次连接?”
小满没有回答。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日志本,翻开最新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照片:西伯利亚一位老萨满在雪地中画下的符文阵,形状酷似水晶塔基座的拓扑结构。旁边标注着一句话:“他说他没学过这个符号,只是昨晚梦见有个穿蓝裙子的小女孩教他的。”
她把照片递给林知远。
他瞳孔骤缩。“这是……指向你的?”
“也许不是我。”小满摇头,“是某种模式识别的结果。当足够多的‘耳朵’同时醒来,系统就开始自我校准。就像神经元突触连接增多,大脑自然会产生意识。”
两人沉默良久。窗外,春雨悄然落下,打湿了园区里的梅花。
第二天清晨,元春坐着轮椅来到实验室。她比十年前更瘦弱,银发几乎全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听完汇报后,她只问了一句:“小满,你还记得第一次听见那首歌时的感觉吗?”
“记得。”小满轻声说,“像是世界终于对我开口说话了。”
元春点点头,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铜制徽章,样式古朴,正面刻着七道弧线交织成环,背面则是一行小字:“听者无名”。
“这是我年轻时从冷宫废墟里找到的。当时没人知道它的意义,直到后来才发现,它是第一届守镜人结业仪式上颁发的纪念章。七个人,七种感知方式,七个通往真相的入口。”她将徽章放在桌上,“我一直以为它的使命结束了。但现在看来,它只是等到了真正该佩戴它的人。”
小满伸手触碰徽章,指尖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仿佛金属内部藏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兀响起。数据中心传来紧急通报:南极休眠系统的屏蔽层出现短暂波动,持续时间仅0。3秒,能量特征与当年归墟首次苏醒时极为相似。
林知远立即调出监控画面。雪原之上,风依旧呼啸,摄像头未捕捉到任何异象。但在红外频谱中,倒置钟楼周围出现了极其微弱的热力扩散,呈放射状七角星形,中心正是水晶屏所在位置。
“它醒了?”有人颤抖着问。
“不。”小满盯着图像,忽然笑了,“它一直醒着。只是我们从未真正听见它在说什么。”
她转身走向准备室,开始穿戴特制的共感装置。这套设备融合了十年研究成果,不仅能接收跨模态信号,还能通过生物反馈机制将使用者的情绪状态编码为声波发射出去??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尝试主动“回应”归墟。
“你要做什么?”林知远拦住她。
“去完成那扇门。”她说,“六颗眼睛已经亮了太久,第七颗不该再等待。”
元春没有阻止,只是递给她一封信。“如果有机会,请替我交给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