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岘坐在马车里,挑开一道窗帘缝隙,抬头看去。
城楼高耸,青砖斑驳,堞口上‘开封’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厚重的光泽。
南薰门大开着,人流车马如织,喧嚣声浪已扑面而来。
等进了城,喧嚣骤然放大数倍。
御街格外宽阔,青石板路被无数车辙、脚印磨得光润。
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高挑。
一家酒楼外,伙计正用长柄木勺从酒瓮里舀出新酿的酒水,浓郁的酒香混着蒸腾的热气,引得几个脚夫围在门口,就着粗碗豪饮。
除此之外,匹帛铺、香铺、茶馆……放眼望去,尽是市井繁华。
马车在御街缓缓前行。
路边,挑着担子卖时令鲜果的老农,嗓门洪亮。
扛着草靶子插满糖葫芦、吹糖人的艺人,吸引着一群眼巴巴的孩童。
代写书信的穷书生,伏在简陋的条案上,为一老妪斟酌词句。
头戴方巾的读书人、裹着包头的商贾、短衣褐衫的力夫、荆钗布裙的妇人、嬉笑追逐的童子……各色人等一一在马车窗外短暂出现,而后飞倒退。
这一切,如同一幅浓墨重彩、充满烟火气的《清明上河图》长卷,在崔岘面前徐徐展开。
而这里,便是八省通衢、中原邑、千年古都、巍巍汴梁——
开封。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崔岘在南阳扬名,走过孟津、路过洛阳,今日终于来到了这座中原最宏伟繁华的雄城。
他要在这座城里,点燃新的思想火种,掀起一场质疑经学,叩问圣心本源的文坛风暴。
换句话说,这是他的‘证道’之地。
所以,他一眼便喜欢上了这座城。
想来开封见他,也是如此。
然而下一刻。
便见马车外,两拨读书人们,正在一家茶楼里‘互喷’。
一拨人叫嚣:“崔岘?早已江郎才尽!”
另一拨人回击:“贾邵?沽名钓誉之徒!”
崔岘(贾邵):?
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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