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
怕容览扯开话题，马姐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喜欢吴子显吗？”
容览僵住了，早春的风很冷，凉气直往骨缝里钻。
他看到马姐十拿九稳的表情，就意识到这事已容不得抵赖。他沉默良久，闷闷地问道：“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得意地说：“别小瞧女人的第六感。”
“怪不得。”容览自言自语，“所以推我出来和显哥抢资源的时候，你才会说那种话。”
吴子显还没有单飞那会儿，公司渐渐发现他不受控了。孙总怕大摇钱树离开，急于想找个人吸纳吴子显的人气，以达到削弱对方的目的。
于是人气排在第二的容览就被注意到了。
但公司下决心时太晚，吴子显的人气已经比团内剩下三人的总和还要多许多。这时候无论谁站出来大概率都是螳臂当车，最后落得个被骂惨的下场。
容览又不是傻子，不管他们车轱辘话怎么说，他永远客气又得体地拒绝：“算了。”
直到那天，马姐悄悄把他拉到公司的榕树下面，认真地告诉他：“小览，咱再不出手，子显可真要飞走了。等你们的差距越来越大，别到时候一辈子都见不了几面。”
容览愣了愣，心脏蓦然一紧，却不动声色地说：“私下约个饭总没问题。”
“饭局上你准备怎么自我介绍？”
“前任队友。"
马姐：“然后听他们讨论给子显量身定做电影剧本，你连院线电影龙套都没跑过？等你这点情分变成人家庆功宴上的忆苦环节，你猜下次请柬还发不发你？”
被踩中了弱点，容览沉默不语。
他早知吴子显不是池中物，何尝没做过这样的噩梦：吴子显身边的人太多，他挤不进熙熙攘攘的人群，连句恭喜都淹没在鼎沸的欢呼声中。
他从此只能看见对方的光芒和完整，至于那些隐秘的裂痕，则完全与他无关，自有人会为吴子显抚平。
也就是说，他只能远远看着身为“艺人”的吴子显，再也触碰不到“真实”的对方了。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此生不复相见？
吴姐继续说：“你就不想拼一把，好能挺直腰杆站在他边上？”
语言如箭矢，直中容览眉心。
那是他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之一，当时他没听懂话里的弯弯绕——所谓"拼一把"，意思是要踩着吴子显往上爬。
时间回到当下，只见马姐弹了弹烟灰，“你看，子显都肯跟你去看演唱会，说明不讨厌你。镜头前勾肩搭背递个水，我们自然有办法给你们铺热搜。”
公司深知，吴子显的人气现在还是他自己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吴子显的人气转化为整个Forth的人气。组cp虽然风险大，却也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容览回过神，笑着对马姐说：“马姐，同一个错人不能犯两次。”
“哎……”
“马姐，别说了。”容览咬着香烟，“而且你猜错了，我压根不喜欢显哥，真的。”
我也，没资格喜欢显哥。
旧电路箱在两人头顶嗡嗡作响，马姐的耳环被火机舔亮的瞬间，整片小区的窗户因为供电中断突然集体暗下去。
也是在这么一片黑暗中，那时候仅有17岁的容览从剧本上抬起头，看到了门口的吴子显。
————
因为月光黯淡，吴子显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连五官都模糊掉了。
但容览就知道是他。
“以为没人。”吴子显的手还按在琴房顶灯的开关上，“这么晚还不走？”
“马上。”容览看他看呆了，放下剧本说，“今天就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