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翠羽匆匆而来,在廊下福身,说道:“殿下,门口有位姑娘,自称是‘盈袖香居’的人,说殿下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是那张药方的试验结果。
宋楚惜微微颔首,侧首看向鹤行风,见他面色不改,于是问道:“要同我去吗?”
“我去做什么?”鹤行风挑眉。
回想起当日在香居院中的刀光剑影与所见所闻,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再打一场?”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为他通风报信的人,才让促成了他与殿下之间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对方是谁。
“自然是去向阁主讨杯茶喝啊。”
话音落下,宋楚惜已经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府门方向带。
下马车后,两人甫一踏入“盈袖香居”内,便见廊下处处悬着红绸灯笼,宋楚惜发现连往来侍女鬓边都簪着桃色合欢花,往日清雅的阁内今日一派喜气。
宋楚惜脚步微顿,忽觉掌心被鹤行风轻轻捏了一下,抬眸望去,但见满堂灯火辉映里,那位素来不曾走出雅间的阁主竟破天荒地出面相迎。
只见她伸手指了指楼梯,手中端着盒香粉,将香粉交给侍女后,自己又转身进屋。
宋楚惜与鹤行风两人镇定地往二层走去,掀开珠帘,一位着朱砂色襦裙的侍女朝两人福身,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二人随侍女进入了一间相较之前更为宽敞雅间内,一缕似冬夜时带出雨后松林的清冽寒香传入鼻间,随着温度越高,蒸汽升腾,从冷香转为蜜渍般的温甜。
两人在阁主面前坐下,只见阁主将早已烹煮好的茶水倒入茶盏中,放在二人的身前。
“我前些日子说让你带人来喝茶,你倒还真带来了。”只见阁主唇角微扬,手中轻摇着团扇,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从容不迫。
宋楚惜微微颔首,端起面前的茶盏,刚准备喝,指尖忽地一顿,只见茶盏内绘着一对交颈鸳鸯,她这才注意到盏身外侧刻着缠枝莲纹[1]。
回想起今日阁内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布景,阁主的用意并不难猜。
只是宋楚惜更为好奇,当日鹤行风偶然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再到之后的刀光剑影,这是否是阁主自导自演的一出戏呢。
“已经有结果了?”
“是,的确是极好的药,光是寻上头的药材,便耗了我不少功夫。”
阁主从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小盒药膏,接着说道:“疗效极佳,目前未察其弊。”
宋楚惜忙伸手接过,郑重道:“多谢,阁主费心了。”
窗外天色已晚,她捏着这胭脂盒大小的药膏,心中盘算着明日一早便进宫,只盼这药膏能让燕贵妃早日康复,振作起来。
“鹤家小公子,我听闻你常年跟随你外祖父在外,征战多年,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就在宋楚惜略走神之际,阁主的话题转到了鹤行风的身上。
只见鹤行风执盏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迟疑地看向阁主,缓缓启口讲了些无关军要之事。
边关风沙如烈,有时刮上大半月,天地昏黄一片,常常让人分不清是黎明还是午夜。
关内的妇孺会捡战场上碎裂的甲片,用麻绳穿了做成铃铛挂在檐下,祈盼自己的亲人平安,哪日风一吹,叮叮当当响成一片,他们会觉得是亲人的思念从远方传来。
出征前,营中士兵会用胡杨木雕刻一些小玩意,留给自己的心上人,毕竟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他语气平静,可落在宋楚惜的耳中,却是格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