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抬手理了下被揪得褶皱不堪的领子，“只是忽然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
对方简直是在打哑谜，照桥信满头问号，“什么，什么跟什么？”
他再去追问，去只能看到中原中也撇开的头，和通红的耳尖。
刚刚有一瞬间，能让人恍惚的一瞬间——中原中也以为照桥信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挚友。
剧本的力量蛊惑人心，怪不得有那么多演员在搭档结束后成为了情侣。
感受角色，理解角色，成为角色，超越角色。
这好像是照桥信学习的座右铭，他曾戏谑的调侃过这句话。
“对了，拍完这场还有个梦中道别。”
照桥信正是工作上头的时候，对戏的搭档是自己的朋友这点，远比陌生演员来得自在雀跃，“是结尾处的戏份，主人公终于找到了一直苦寻的身世和家人，在旅行家搭的吊床上睡着了，然后他做了场梦。”
“他梦到了六本季，然后对他说——我终于理解你了。”
他寻找的从不是自己的记忆。
而是友人的记忆。
他一直在追寻的，不过是友人的过去，友人的痕迹，在友人死去后，他便一直靠带着友人的那部分活着。
“这个时候，你只需要做出释然的表情……”
释然的表情……
中原中也蜷了蜷手指，恍惚中似乎听到了——代表时间游过的，分别的钟声。
可这要怎么释然啊。
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织田作之助正看着剧本头秃。
他被人看中的只是随手摆在一边的草稿，别人看来可能是虚构的小
说，但作者留下的文字通常都带着自己的经历和见解，那段草稿仅是他看了六神通的作品后临时起意写下来的……犹如手记一般的东西。
说起来还真是奇妙，他因六神通诞生的灵感，主人公竟然就是由六神通所演绎。
“还没有想好结局吗？”
坐在旁边的青年轻声问他。
“嗯。”
织田作之助语调闷闷的回道，“因为我觉得六本不该死。”
“那个被突然加进来的角色？”
“是六神提出的细节之处，我也觉得添上这个人物后一切变得更合理完整了，不过……编辑部觉得这个角色死去比较好。”织田作之助抬手轻托着脸，掌心与五指贴上面部，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沉思神情，“留有遗憾的作品的确更令人印象深刻，但美满的结局永远能给予人慰藉。”
可他是个新人。
并不能确保自己的作品是否受人喜爱，也不能确定最终呈现出来的影视具有经济效益。
而社会主流的文化作品，大都以哀伤的，犹如针尖渗入心脏的酸楚情绪作为结局。比如几十年都未被人知的暗恋，大梦一场的悲恸，或者带有引人深思的教育意义。
鸢眸青年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照你最初想的来不就好了？”
“可是已经签下这个版本了。”
“找主演聊一聊，绝对可以改掉。”
“六神吗？”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眸，望向了虚空中的某一点，“他的话语权不低吧。”
“唔，是呀。”